在那个吊死鬼被重新吊在树上,开始呻吟之后,其他的吊死鬼都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呜呜哇哇地叫了起来。
“救救我。”
“救救我。”
“我不想继续在这里吊着了,吊了好多年了,我们知道错了。”
“快让我死……”
“呜呜呜……”
各种各样的声音就这样乱糟糟地灌进了我的脑子了,此时我的脑子里就像定居了一窝蜜蜂,在我脑子的凹槽中不断地爬行,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听得我头疼。
我坐在地上,用屁股搓着不断地向后挪去,树上有数不清的吊死鬼,有的穿着古代的服饰,已经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了,他们的眼神彻底死了,就那样成为了吊死鬼中的吊死鬼。
还有一部分的穿着现代服装,他们是呻吟的主力军,眼神中透露了无法形容的绝望,身子还像蹦跶上岸的鱼,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我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我也不知道此时的我是不是有口水,不过喉结还是做做样子的滑动了一下,鼓足勇气问道。
“你……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救救我吧。”
“啊啊啊啊啊好痛苦……”
“就这样让我灰飞烟灭吧,我受不了了……”
没有一个吊死鬼回答我的问题,我简直就像对牛弹琴,他们说的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只是遵从本能地在呼喊而已。
我再次看向树干,树干上原本抓出来的抓痕在逐渐消退,现在几乎看不出样子来了。
我换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飘了起来,正这时,又是“咚”的一声闷响。
又一个吊死鬼掉了下来。
她尖叫着,披头散发地冲向了树干,指甲抓挠着黑漆漆的树。
“嘎吱嘎吱——”
而刚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只不过主角换了鬼。
我此时不想再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了,这棵树就是这里的尽头,我不可能再返回,那也只有向着干裂的土地上行进了。
我收回前面的话,路嘛,都是人走出来的。
此时我在空中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有着蜘蛛网一样纹路的黄土地,能听到那惨叫声逐渐减弱,不知道是跑远了还是因为那个吊死鬼快不行了。
不过我可不敢向后看,向着没有尽头的远方努力逃离。
“咔嚓——咔嚓——”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东西开裂的声音,是谁的骨头裂开了吗?
“咔嚓咔嚓——”
那个声音像幽魂一般追赶着我,而那个声音好像是从我的脚下传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立马低头看去,只见我那脚底下的土地的裂缝越来越大,从我的身下快速地向远处延伸,如同一条黑色的巨大蜈蚣穿行而去。
我寻思着飘着应该没什么重量吧。
“轰!!”
一声巨响在我的耳畔炸开来,脚底那道裂缝开始向两边彻底裂开,露出了深不见底的黑色悬崖。
我正因自己是飘着而不会掉下去而感到庆幸时,一只黑色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腕子。
“什么情况!”
我用力捶打着那只该死的手,可是它还有不少的同伙,有的抓住了我的另一个脚腕,有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还有个最该死的抓住了我的脖领。
此时的我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彻底被固定住了,撑死能扭动一下屁股。
它们一齐用力,将我拉入了这个黑色的深崖中,那灰色的天空逐渐变得狭长而遥远,变得让人产生了一丝留念。
又是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彻底地夺走了我的视线。
没过多久,那双黑色的手也消散而去,身上的束缚也都离开了,只留着一些青色的印记。
四周的景色又变化了。
“呼!呼!呼!”
比我高一个头的火把们突然就燃烧了起来,冒出了白色的火焰,将四周照亮。
我身处一个狭窄闭塞的通道中,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房间,房间用栅栏与我所在的走廊分割开。
火焰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而长满霉菌的天花板上时不时滴落脏污的水珠,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这看起来像个牢房。
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两侧的房间黑洞洞的,那冰冷的火光无法驱散牢房中的潮湿黑暗,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缓缓转身,身后跟面前一样,是长长的通道,两侧也是同样的牢房,完全分不清楚前后。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似乎看起来不是道路的地方也可以离开,只不过过程有些惊悚。
傻站在这里总是不行的,我必须得动。
“桀桀桀……”
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房间突然传来了惊悚的笑声,那个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根本判断不出声音的来源。
“嘻嘻嘻嘻……”
“桀桀桀桀桀桀……”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那些个声音就这样开始此起彼伏起来,将我整个人紧紧包围。
“呦,是新人吗?”
“是新人!!”
“哈哈哈又来一个,真是好,多一个陪我受苦的了哈哈哈哈!!”
“咚!”
我的身旁突然有一只干枯的手伸了出来,差一点就要碰到我了,
那个手上满是斑点,枯瘦如柴,指节膨大,就像一根根老树根,老树根惊悚地摆动着,向着我的方向努力伸展。
“咚!”
又是一阵撞击声,另一只手从老树根的对面伸出来,那个手不是枯瘦的,甚至有些肥大,就是指头全部骨折,朝着四面八方指着。
我一吸气,努力躲闪着向我挥舞着的手臂,一边向前移动。
“咚——咚——”
咚咚声接踵而至,面前的所有牢房都伸出了手臂,有的伸出了脚,实在不是很理解,难不成这几个是想绊死我吗?
随着他们的动作,牢房中的情形逐渐清晰了起来,当我看清了眼前的状况,我差点恶心地吐了出来,忍不住地一阵干呕。
所有的牢房里都锁着一个鬼,那个些鬼在招了一段时间的手和脚以后,就满脸痛苦地将伸出的手脚给收了回去,开始了他们的惩罚。
有的鬼手握着尖刀,一只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眼睛都看对眼了,眼睛已经彻底流不出眼泪了,很明显,他的行为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啊!!”
一阵尖叫声后,他把自己的鼻子给活生生地给割了下来,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刀也就这样掉落在地上,而他匍匐着身体,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任凭鲜血流出。
而那令我干呕的,不是这个场景,而是他身后用鼻子堆起来的小山,此时的我似乎没有了嗅觉,可是那股血腥的气息却钻进了我的眼睛,钻进了我的嘴巴。
捂着鼻子的鬼,将双手放了下来,而那个断裂的地方重新长出了一个新鼻子,他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伸向地上的刀,他的脸痛苦地皱到了一起。
“不要……不要……”
我瞪大双眼,实在是不想继续看着这个场面,便扭头,更炸裂的景象呈现在我的面前。
这个鬼没有用刀,他用牙齿,活生生地将自己的指头给咬了下来,骨头断裂,肌肉撕扯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我的大脑,而他的身后,是指头堆成地小山。
牙断了长牙,指断了长指。
这个鬼看起来就平静了许多,他木讷地撕咬着自己的指头,就像是在啃鸡爪一样,没有对面惨烈的叫声。
“呕……”
我什么都没吐出来,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摇摇晃晃地向着前方游走。
有的房间堆着头,有的房间堆着脚,有的房间堆着心脏,我还不小心看到了挖心的场面,看得我的心脏也是一颤。
我快速地向前飘去,速度越快我越紧张,两旁的牢房模糊了起来,但是却没有到尽头。
我心中哀嚎,还不如刚才那个老枯树,最起码还有大片空地让我坐着,头一歪就是景。
可能是我的速度太快,偏离了方向,正好有个鬼他脱离了控制,伸出手将我的胳膊抓住了。
“咚!”
我整个人被拉到了栏杆处,狠狠地撞了上去,瞬间我便觉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
在努力找回意识时,睁眼便看到了血盆大口出现在我的面前,恶臭扑鼻的气味传到了我的鼻腔,这种似乎能闻到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虽然他只能张着嘴,咬不到我,可是我依旧直接甩出另一个手,就砸向那张大嘴。
“嗷!”
那个人的两颗门牙被我给砸飞,他也向后退了两步,可是他抓住我的那只手依旧死死地扣住了我。
他捂住自己的嘴巴,此时我才发现四肢健全,只有脸上有些问题,两个眼眶中只剩下一个有眼球,空洞的眼眶中是深不可见的恐惧,而幸存的眼球中满是贪婪。
我低头看去,他的脚下全部是眼球。
“啪叽!”
他一脚踩爆了自己那不知道第几颗眼珠子,恶心的汁水从他的脚指缝中溢出,而他露出缺了牙的嘴,满脸都是邪恶得逞的笑容。
“嘿嘿……你逃不掉的……快进来代我受罪!”
他突然使出一股惊人的力气,将我往牢房里面扯去。
栏杆的间隙甚至连个头也伸不出来,他这样使劲地拉住我,最后我会被撕扯成两半。
看着此时的状况,我突然想出来个点子。
他看起来并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而我也努力地绷紧自己的身体,努力地不被他拽进去。
见状他更加地努力了,他的脸上青筋暴起,能看出他在尽力忍受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只为了将我抓进去,成为他的替身,他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就在他再次使力时,我突然卸了力,如我所想,我跟他们有所不同,就这样从狭小的缝隙中毫无阻碍地钻了进去。
巨大的冲击让我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两个魂就这样撞在了他身后的眼球山上,我可顾不上恶心,直接伸手将他的另一个眼珠子给挖了下来。
“啊!!”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看起来非常地痛苦,那只紧抓我的手也终于松开了,我立马就向后退去。
原本想故技重施的我,却发现我进得来出不去了!
那个挖眼的鬼捂住自己的眼眶子在那里哀嚎,我不能等到他把眼睛长出来后再与我搏斗。
我不能被困在这里。
被迫拉进这个地方的我满腔怒火,也许是被这个地方所影响,顾不上所谓的恶心和恐惧,我两步冲上前去,抓着地上的眼珠子就开始往他的嘴里塞。
“呜呜……”
这个鬼痛苦地呜呜叫着,看起来他并不想吃下自己的眼睛,但我不能停手,这就是个你死我活的场面,我要是心软了,或许这堆眼珠子就会易主了。
我压在他的身上,腿控腿,手控手,往他的嘴里和眼睛里不停地塞眼珠子,不知道有多少眼珠子爆了浆,我像疯了一样一刻不停,直到身下的鬼没有了任何的声响。
“咔嚓——嘎吱——”
身旁的栅栏开了,这个声音将陷入疯狂的我唤醒,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手一抖,手心的眼珠子滚落在地,我也快速地从那个鬼的身上退了下来,缩在了角落里。
我感觉浑身瘫软无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肚子胀大,两腮鼓鼓的鬼。
他已经没有了动静,而他的身形也开始消散,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成了一摊灰烬,而那些眼球也是如此。
这个房间只剩下我和灰烬。
能看到这个场面的牢房中的鬼都没了声音,可我看得到他们手中的动作没有停,身后的残肢依旧在堆积,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我。
满眼恐惧,一声不吭。
我不知的被这些目光沐浴了多久,终于是站起了身,幽幽晃晃地从那个恶心的牢房中飘了出来。
在我飘出来的一瞬间,能看到一旁的鬼们都向里缩了缩。
看来这里的鬼要是没了,就是彻底没了,就算在这里受苦受难,也还有投胎转世的一线生机,但是如果跟我拼起命,那可就是彻底没了希望了。
我再次获得了安静,以及安全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