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哥那份分红拿给了我哥，我哥死活不要，我就硬塞给了嫂子。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也正是我哥这大排档最忙碌的时间段，跟我哥聊了没几句，他和嫂子也纷纷接待起了过来的食客们。
    我瞧了眼一旁风卷残云的玉珠姐，索性就让玉珠姐先待在我哥这边，我则拿了我们买的那财神爷，独自去老屋“拜访”阿伟。
    在熟悉的巷子外停了车，我先是抽了根烟，强迫自己先不去想玉珠姐取下那金戒的事，稳了稳纷乱的心，这才下了车，一路进了老屋所在的长街。
    可也就在我拐入长街，顺着看向老屋的第一眼……我便不由得皱了眉。
    因为此时，就在老屋大敞着门的一楼大堂中，正不停地传出一阵阵杂乱的大骂声和大笑声。
    我靠近了一些，只见那是一群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围在大堂中喝着酒的小年轻们。
    而他们之所以又笑又骂，是因为他们正在讨论一个单子。
    按照他们的讨论，可以听出，那单子的欠债人也是道上的某个大哥，虽然表面上很强硬，但当他们亮了家伙时，却止不住般打起了摆子。
    “哈哈哈！要是我们再多去几个人，那大哥说不定当场就要尿了！哈哈哈！”
    我听着，心里泛起了一股莫大的不祥……
    再扫了眼这老屋前的长街。
    以往这个时候，这长街上应该围满了喝茶打牌的街坊们，可此时，只有街尾那边还摆着桌子，明显，所有街坊都避开了我们老屋……
    我咬了咬牙，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又跟着从我身后传来。
    那是一辆男士摩托车，绕过我停在了老屋前，车上相继下来的两人、直接钻进了老屋大门，而后座上下来的那人，分明正捂着满是血的手臂，很明显，是刀伤……
    “操！！”
    也不知道这两人进了老屋后、说了些什么，原本在老屋中喝酒的那几人、纷纷就从这老屋大堂里抽出了雪亮的家伙，插在后腰就出了老屋，跳上了这老屋外停着的一辆辆摩托车，轰着油门扬长而去……
    不用想了，阿伟八成没有按照我们之前的方式接单，他接手我们老屋这营生后，八成也接起了江湖的单子！
    此时，这老屋已经变成了三脚豹黑豹公司那样的江湖公司！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贼窝！
    阿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留在老屋，和我们所有人分道扬镳，就是想再入江湖？！
    他可是被曾静卖过啊！他不可能不知道江湖的凶险，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真不打算要命了吗？！
    我强压着心绪，一路就进了老屋。
    刚拐入楼梯间，另一个同样拿着雪亮家伙的男人、则正好从这楼梯间上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
    这男人不正常地瘦，一对眼瞳更是深深凹陷，整个人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香气……
    我当然知道这香气是什么香气！也更加的咬牙切齿！
    “你……你他妈谁？别他妈挡路！老子要去砍人！操！”这男人也发现了我，朝着我晃着手扬起了手里的家伙。
    我就冷着脸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的怒气是不停地翻涌。
    这老屋，可是有我们几兄弟太多回忆的地方，现如今，我们才离开一个月，竟变得如此乌烟瘴气……
    “操！问你话呢！你他妈哑巴啊？！”这男人再骂，也朝着我就扬起了另一只手，作势要来扇我耳光。
    我一下就被气笑了。
    “诶诶诶！”同时，另一个男人从楼梯间上小跑了下来，一把就拦住了这双眼凹陷的男人，正是之前阿伟来我们歌厅时，带来的其中一个道上弟兄。
    “操！你他妈知道这是谁吗！”这道上弟兄抄手夺走了这男人手里的家伙，将其推着撞上楼梯间一边墙壁后甩手就是一巴掌，“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辉哥！叫大哥！快！”
    这被扇了男人捂了脸，有些懵地打量着我，也点头叫了一声“大哥”。
    我理都没理他，就直勾勾地看向了这道上弟兄。
    “阿伟在哪儿？”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这道上弟兄双眼一飘：“在……在天台，不过他现在有点不方便，要不辉哥你等等，我去通知……”
    我没等他说完，抬脚就要上楼梯间，而他，竟然下意识地伸手拦在了我面前。
    “辉哥……”
    “带种的，你就拦我试试……”我也没看他，继续抬腿往上。
    他一下收回了手，只是又飞快地摸出了手机，明显给阿伟打了电话……
    我因此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口气飞奔着上了天台，然后，我就看到了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那是扔在这天台上的一个床垫。
    阿伟正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和几个一丝不挂的女人纠缠在床垫上，而这些，都他妈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床垫一头的地上、正放着一片亮闪闪的纸！
    “辉……”阿伟看向我瞪了眼，也一脚踹开了其身下纠缠着的女人。
    那女人也不喊疼，整个爬过了床垫，去抓那亮闪闪的纸旁边的棒棒糖管子……
    “操……”
    我再也忍不住了，几步上前一脚踹翻了那闪纸，狠狠地踩了起来。
    “不……不要……”顿时，床垫上的女人们全都爬了过来！狗一样趴在我脚边不停地去扒那些粉末！完全不管自己是不是什么都没穿！
    “辉……”阿伟飞快地套上了衣服，“小东西而已，助助兴，她们喜欢。”
    我无奈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阿伟则又大吼着让这些女人们滚下这天台。
    当我再睁开眼时，阿伟已经穿好了所有行头，除了他的黑衬衫以外，还踏着一双油光铮亮的鳄鱼皮鞋。
    “辉，你放心，我可没碰这玩意儿，这玩意儿碰了就完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还给她们！你知道你还纵容你手下！！”我好久没有这样发火过、吼过人。
    阿伟一下就低了头，掏着一根烟不停抽着，也不回我的话。
    我深呼吸着压下暴怒，就直勾勾地盯着他：“阿伟，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要走江湖这条老路？！为什么！为什么！！”
    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面对我的质问，阿伟在深吸了几口烟后，突地就笑了笑……
    而我看着他这莫名其妙的笑，心里直接就泛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惧！因为我瞬间就想到了被塞进行李箱里那赵长青！
    果然！他就这样低着头的、说出了和当时那赵长青在我追问下、一模一样的话！
    “辉……你这都是些……什么蠢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