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院离开后徐云楼找到了凌一山告诉他自己接下了苑马寺的案子，凌一山听后替他打抱不平。
    “别的兄弟都说这案子是烫手山药避之不及，千户大人竟直接吩咐大人你去办理此案，这不是存心整你吗？要真是香饽饽，姓赵的姓钱的那两个还不立刻请命啊？”
    “别埋怨了，你要是不想去就不用去。”徐云楼一边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说。
    凌一山叹了口气，“大人去哪儿我当然就去哪儿，出发前还是让我替大人把药换一换吧。”
    重新敷上了一层金疮药，徐云楼点了几个人便随他一同前往了苑马寺。
    前几日的大雨让马场之中一片泥泞，还能看到被泥水稀释后的大片血渍，而马厩前血迹斑斑，一张草席盖住了寺丞范林的尸体。
    徐云楼走过去掀开了草席，尸体的下半边身子不见了，剩下的上半截血肉模糊，右臂的肉几乎都被啃了下来，脊柱的白骨清晰可见。
    重新盖好了草席后，徐云楼看着躬身一旁瑟瑟发抖的老头，“苑马寺牧监监正王勇？”
    “下官王勇见过总旗大人。”
    “你确实见到马匹把范寺丞给吃了？”
    “并没有，下官去找寻的时候，就只找到范寺丞这半截身子。”
    “你把事情细细讲来。”
    “是，大人，亥时刚过，下官就例行来到马场准备喂马第一次夜草，正推着草料要动身的时候，寺丞大人就来了。
    他说近日要调动一些马匹，特地来检查一下马匹的情况，于是卑职就带着范大人到了马场。
    之后他说要挑几匹上等马试试，让我打开马厩放几匹马出来，卑职就打开了甲等马厩，之后便去给其他马厩的马喂草料了。”
    等下官刚到的戊等马厩放置草料的时候，就听到马场里面的马蹄声又乱又急……”
    暗夜无光，马场范围又大，没有月光的情况下很难看清楚马场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勇扯着嗓子喊了几声，范林都没有回应，他心中顿觉不妙，赶紧举着火把骑上一匹马就冲进了马场。
    恰逢此时天雷滚滚，雷声惊得马匹四处乱窜，火把被突然的一股大风给吹灭了，这让王勇跟无头苍蝇似的在马场里乱转，最后接着雷光看清地上躺着的范林竟已是两炷香以后的事情了。
    “当时只以为是范大人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等下官去扶他上马的准备驮他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
    王勇一声长叹。
    事情的大概徐云楼听清楚了，此时一旁的凌一山悄悄拉了拉徐云楼的胳膊，两人走到旁边之后，凌一山开口道：“大人，昨夜似乎没有打雷吧？”
    徐云楼仔细回忆了一下，王勇所说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从幽市逃回去了，住的地方虽说离苑马寺较远，但天上雷声可不会因为这点距离就听不到。
    “确实没听到动静。”徐云楼确定之后回到了王勇跟前，“昨夜并无响雷，你企图欺瞒我？”
    王勇听后吓得面色发白，“下官哪儿敢欺瞒锦衣卫的诸位大人！的的确确是有一道雷声，就在苑马寺的西南方向！”
    “昨夜苑马寺还有什么人在？”
    “录事石定安，他也听到雷声了。”
    “一山，你陪王监正去把这个录事带来。”
    “是，大人。”
    趁着凌一山去带人之际，徐云楼又开始检查起了尸体。
    从伤口来看，范寺丞肯定是被猛兽袭击致死，可守卫森严的京城里这伤人的猛兽从何而来？
    请仵作验尸的必要都没有了，徐云楼点了几名小旗官进入马场，因为是命案现场，原本该放的马都关在了马厩之中。
    “那些马一匹没少？”徐云楼问，身旁的一名小旗官答道：“是的大人，昨夜范寺丞带来出来的马都安然无恙，一匹没少。”
    真是怪事，若有吃人猛兽，为何这些马匹安然无恙？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老虎这类猛兽，饿急了眼也肯定是对这些膘肥体壮的马匹下口才是。
    “大人，地上有许多血迹和碎肉的残片，这里应该就是寺丞遇害的第一现场了。”
    一名属下蹲在地上拿起了一块沾血的布料。
    “恩，这马场的栅栏将近一丈，就算是猛虎也未必就能越进来，去找找看有没有窟窿，吃人的东西大概是钻进来的。”
    徐云楼说完之后也蹲在了地上，泥泞之中只有人的脚印和马的蹄印，但竟没有看到猛兽的爪印。
    真是马吃了人？
    徐云楼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可现场也没有蜈蚣或者其他毒虫爬过的痕迹，这就说明范寺丞与太仆寺少卿的死法不同，而有没有关联还待进一步考证。
    马场之中除了血迹、马蹄印记之外就没有更显着的线索了，这时候凌一山已经把人带过来了，徐云楼让属下的人再仔细勘察一下这个马场，然后他回到了马厩前。
    “小人苑马寺牧监录事石定安，见过总旗大人。”
    对方是个年轻的男人，所以身体的感官没有老化，应该不存在听力问题，徐云楼问了问昨夜的情况，对方也说听到了闷雷的声音，方向也是西南方向。
    “感觉就像是雷劈到了地上的什么东西，地面都颤动了一下。”
    石定安补充的这句话让徐云楼感到奇怪，“你的意思是说，雷声更像是从地面传来的，不是从天上？”
    对方想了想，点头道：“对，听大人这么一说，我更觉得像是什么东西炸了一样，昨晚虽说星月无光，但也没有黑云压顶的闷热感。”
    徐云楼用手指了指幽市方向，“确定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吗？”
    “确定，当时小人听到动静之后还往那边瞧了瞧。”石定安点头道。
    八成就是从幽市那边传来的，他曾听闻术士炼丹有炸炉的危险，莫非是潜藏在皇城幽市之中的术士炼丹的时候把丹炉炸了？
    徐云楼唤来一名属下，让他秘密打听一下昨晚疑似闷雷的动静大致是在什么范围产生的，然后又差人把范寺丞的尸首运回衙门去。
    两件事吩咐妥当之后，徐云楼问王勇，“范寺丞昨晚牵出来的几匹马现在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在后院的马厩里单独关着呢，总旗大人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