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琮月抬杠
作者:猫别躺了   二嫁主母!最新章节     
    夜色宜人。
    顾西望正在薛府附近的酒楼,一边喝着酒一边遗憾,竟然没来得及闹洞房!
    王少在旁边淡淡举杯说了一句:“上次云安侯府闹洞房的,都被打得走不动了。”
    顾西望酒都呛在嗓子里。
    他震撼地问:“云安侯续娶了个什么人物?”
    王少道:“据说是林首辅侄女,养在深闺从未露面。第一次露面就把云安侯摔瘸了。”
    顾西望满脸惊疑不定。
    “……养在深闺?”
    王少淡然地把那日婚礼上的事讲了一遍,顾西望只后怕地想,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薛成琰的手脚?
    不禁胆战心惊地想这小子真是睚眦必报,心眼深沉……
    幸好他不知道自己刚回京给姜老板送东西的事……
    不过,他可真期待和云安侯的新娘子见面。
    等到春日宴和春猎,必然又是一场好戏……
    正在这时,两人突然收到消息:“顾公子!王少!不好了,皇后娘娘出事了!”
    两人霎时站起来:“怎么了?”
    来人喘着气说:“皇后娘娘被人检举曾推二公主下水,薛家上下都被传进宫了,薛将军让人来传信,让公子稍安勿躁。”
    顾西望大惊失色:“皇后娘娘推二公主,怎么会与薛家有关系?”
    来人道:“此事也与薛家有关联!当初二公主出事时,薛将军也赶到了的,也在第一时间搜查了现场,却并未查出真凶。唐皇后还是受薛家支持封后的,所以皇上叫将军他们去问话了。”
    顾西望更惊了:“实在是匪夷所思!明明是先皇后看重唐皇后,不想坐视陈贵妃淑妃等人封后影响二公主,才叫薛家支持唐皇后的,唐皇后封后是为了二公主好,怎么又怀疑上薛家了?”
    陈贵妃有儿子,淑妃跋扈,两个人封后对二公主都不好。
    先皇后也是想了许多,才决定支持自己的副手唐氏。
    再说了,先皇后是薛家的姻亲,二公主也是薛家的远房亲戚,他们疯了才会帮外人害她。
    “二公主呢?二公主怎么说?她不可能相信薛家害她吧?”
    “二公主并不知道,现在还是深夜,薛家的人被带进去了,二公主还不知道在哪里……”
    见报信的人光着急也说不清楚,顾西望也不愿等下去了,直接便下楼骑马。
    王少跟下来拦他:“西望兄!你去何处?”
    顾西望扯着马回头:“当然要去找二公主啊!”
    二公主是受害人,她肯定不相信这种鬼扯的事的。
    王少平时素来不会武力,此刻却难得发奋,上前逮住了顾西望的缰绳。
    马刚跑了两步,就被他吃力地抓下来,放慢了速度。顾西望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你拉我干什么?”
    王少被马拽着跑,吃力地道:“薛成琰都叫你稍安勿躁了,你就别动了!他要是需要你去找二公主,肯定会叫人来吩咐你的!”
    顾西望急躁了:“那我能干什么?找人也不行,帮他们辩解也不行,我干等着啊?”
    “就是要你干等着啊!”
    王少还在被马拽着跑,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马镫上,跟个高跷似的随着马一蹦一蹦的。
    终于,他踩稳了翻身上了马,把顾西望给扔了下去。
    顾西望一个跟头翻滚出去老远,震惊地看着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把马控制下来,气喘吁吁地转回了头。
    王少拍了拍马,又掉头回了酒楼。在他手里都不一定听话的烈马,在王少手上竟然指哪打哪。
    顾西望都傻眼了。
    不是,兄弟你说好的不通骑射呢?你们都骗我玩的是不是?
    没了马,他只能骂骂咧咧地捂着扭伤的脖子站起来,指着王少的背影一瘸一拐地骂了一路。
    薛家正举家进宫。
    姜琮月和薛成琰上了马车,到了宫门口,天还没亮,就看见前面停了一乘官轿。
    薛大老爷从上面下来,还穿着那身大红吉服,脸色阴沉。
    他背着手看见他俩,才稍稍松开绷紧的脸色,道:“你们也到了。”便不再说话。
    老太君由薛夫人扶着,颤巍巍地下来。
    见薛家人到齐了,前面宫门口守着的太监才捏着嗓子道:“薛家各位贵人好,奴才久候了。老太君,薛大老爷,薛夫人,请吧。”
    几个长辈走进去后,太监又看了看并肩而来的姜琮月和薛成琰,愣了一下,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
    新婚夜,更是洞房夜,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这么快出现的。
    姜琮月及时地捕捉到了太监脸上的僵硬,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薛成琰的手肘。
    薛成琰也碰了回来。
    太监弓腰,卑躬屈膝道:“薛小将军……薛少奶奶,也请吧。”
    他转身带路,腰弯得很低,一边走一边悄悄回头看。
    这个姜琮月可是宫里的传奇人物。
    第一次进宫,还遭了淑妃的训,被当众羞辱。
    可如今已经是第一世家薛家的儿媳妇,还是刚刚归朝的薛小将军亲自求娶的。
    姜琮月和薛成琰并肩走在蒙蒙亮的宫道上,都明白彼此发现了不对劲。
    姜琮月低声说:“他没想到我们会来,我猜测趁新婚夜爆发,是故意的。”
    薛成琰凝重地颔首,不由得眼神微暗。
    虽然他们的新婚夜并没有准备做什么,但打断新婚夜的人还是其心可诛。
    是什么人会不愿意见新婚夜顺利呢?
    他忽然轻轻喊道:“姜琮月。”
    姜琮月正在沉思,被他突然喊了一下,愣了,看向他。
    薛成琰在月华如霜里,静静看着前方,声音轻,脚步却坚定。
    “你不要怕。”
    他说,“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们都会先保全你。”
    姜琮月更愣了。
    皇帝早已在上书房里等着他们。
    薛家人全部出动,这样的大场面连宫人也不敢看。薛大老爷挺拔阔步地进去,板板正正地行礼,道:“见过皇上。”
    姜琮月跟在后面,向皇帝行礼。
    皇帝看到她好像就觉得不舒服,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似的,好似想说什么。
    老太君注意到了,立时便不动声色挡到姜琮月面前。
    她也跟着道:“皇上夜半传召,是有什么要紧事?我们府上正办着婚事呢,大家都坐在一起。听了皇上的旨意,正好立刻就来了。”
    老太君是皇帝的长辈,先帝恩赐过见了皇室也无需行礼,反倒是皇家要以辈分论处,按长辈对待她。
    要是皇帝严谨点,还得先问候她身体,才能问话。
    皇帝本准备发难,被这一句话又将气焰堵回去了些。
    老太君的语气随和,并不埋怨他,而是长辈一般温和的态度。
    “若是皇上有什么要紧事要同我们商量,告诉我们便是。我们一家子虽然是武夫,才疏学浅,又笨嘴拙舌,但若皇上有什么烦恼,我们亦是要尽力为皇上分忧的。”
    皇帝把准备好的诘问生生咽下去了。
    他面色难看地看着这个大周第一世族,最核心的成员。任何一个人拿出去,都有动摇朝堂的力量。
    他也少有这么和他们以君臣身份对峙的时刻。
    最终,皇帝望向了还穿着喜袍的薛成琰。
    “成琰,朕问你。”他沉声道,“三年前,二公主落水,朕信赖你、认你可靠,差你去查。可你并未查到结果,是否属实啊?”
    薛成琰埋首,单膝伏地,冷静道:“是。”
    “好,好!”皇帝大笑起来,甚至癫狂,“你是我大周的将军,天之骄子!”
    “这样一件谜案,连你都查不到,却能让一个闺阁小姐,三言两语将事实道明,堂堂大国名将,你是如何的尸位素餐?”
    姜琮月忍不住皱了眉,这也太偷换概念了,将军是领兵打仗的,又不是专门查案的,即便再查不出来也不是他职责之内的问题。
    何况薛成琰当时根本还没拜将。
    况且还不知道谢锦屏说的是真是假呢,就这样问罪是不是太肤浅了?
    姜琮月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对皇帝产生了大不敬的想法。
    她微微一惊。
    她抬眼看向薛成琰,薛成琰静静地单膝跪着,额发垂下,面容依旧安静,并不显得生气。
    他在等着皇帝说完,并不为自己遭受这种污蔑而急躁、愤怒。
    皇帝看他镇静的模样,不由得更是大为光火,猛地把桌案一拍,为自己的怒火添些气势。
    “当初朕还想过将谢氏许配给你,如今看来,是你配不上谢小姐!”
    皇帝将桌子一扫:“看看这些证据!”
    却不料这么一扫,坚硬的砚台也跟着被扫出去,飞向了姜琮月的方向!
    姜琮月刚抬起眼,那个黑影就越来越近,她还在想要不要躲,躲了会不会不敬,能不能躲得过?
    皇帝也愣了,他没想到砚台飞出去了,万一砸坏了人怎么办?姜氏可是女眷,砸了大臣也就罢了,要是砸伤了女眷他的名声该往哪搁?
    可要是姜氏躲了,他的威严又值什么份量?
    薛家人也吓了一跳,来不及阻拦!
    正在所有人脸色风云变幻的瞬间,一道身影已经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挡了上去。
    薛成琰把姜琮月往自己身边一拉,压住了她的头。
    坚硬的砚台从他手肘上砸过,飞落在身后的地上。
    姜琮月一惊,埋头在他身前,被他的袖子罩着,惊慌间钗子都落了一支,只听见一声砸中的闷响。
    砚台落地之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仓促从薛成琰的手臂间去回头看。
    那方砚台果然极硬,这么远摔到地上竟然毫发无伤,不知砸到人身上又是什么感觉。
    薛家人都呆了:“成琰!”
    姜琮月也急忙看向薛成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扶着他低声问:“阿大?”
    薛成琰顿了下,便轻轻摇摇头,低声说:“没事。”
    随后他俯身捡起皇帝扫到地上的证据,拿起来看。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掩饰地清了清嗓子,还好砸到的是薛成琰,不然此事又将往不好控制的地方发展了。
    姜琮月见他行动如常,可还是担心,只能跟他一起看那叠纸。
    她看了两页,就倍感荒唐,抬头问:“皇上,谢小姐是说她并非有意栽赃臣妇,而是为了挖出二公主落水真相,特地假作与皇后为伍?”
    皇帝冷哼一声:“谢二小姐有如此心性,为了查出落水真相深入虎穴,勇气可嘉,你还有什么疑问?”
    姜琮月有时候真是分不清皇帝是在装傻还是他真的这么认为。
    这位皇帝有时候城府颇深,喜怒无常让她畏惧,有时候又十分任性,漏洞百出,好像只要能牵强附会就能让他深信不疑。
    “那么,谢小姐与二公主向来不熟悉,又与此案无关,她是因何突然想起了如此精细的密谋,去打探皇后娘娘虚实呢?”
    姜琮月发自内心地问道,“谢小姐从未接触过此案,为何一开始便锁定皇后娘娘去查?谁给了她线索不成?”
    所有人都看着她,皇帝冷冷看着这对上次驳倒了自己的两人,心里很不待见。
    只道:“谢二小姐仰慕薛成琰,自然知道他三年前查这件事无果,一直记挂在心替他解决。查案自然要从利益最相关者入手,谢二小姐聪慧,早早便想到了在宫里众人身上查。又得知二公主向来不给唐氏好脸色,便认为唐氏有残害二公主的动机。”
    “而此时恰恰发生了什么呢?”
    “因为你不肯嫁给唐氏的弟弟,谢二小姐生出妙计,去向皇后投诚,试探她的心性!谁料皇后竟然认同报复你,还将你往残害二公主的凶手上引。”
    “谢二小姐便动了疑心,连这样的小事都要报复你,那唐氏自然有理由报复二公主!再说祸水东引,若她心里没鬼,谁会巴不得把凶手栽赃到无关之人身上?!”
    皇帝愤怒说完,薛家人都沉默了。
    这……这不是和姜琮月推断的一模一样。
    薛老太君瞠目结舌,不禁回头看了自己孙媳妇一眼,满脸写着“果然聪慧。”
    只是没想到这里头还夹了个谢锦屏,倒真是让人开眼了,她的栽赃都成了为查案牺牲了,什么嫁祸姜琮月都是她故意的,宁愿自己背上算计别人的骂名,也要查出害二公主的真凶是谁。
    这下子她倒成英雄了。
    这谢锦屏怎么长脑子了?
    姜琮月听着,却忽然笑了一声。
    说:“皇上,您是因为二公主去皇后娘娘宫中,听见谢小姐向皇后娘娘求救,而确信皇后娘娘和谢小姐确有勾连的是吗?”
    皇帝阴沉着脸侧眼看她,似乎不想搭理她。
    “皇后若是和谢二小姐没有私下商定阴谋,何以谢二小姐要向她求救?”
    姜琮月立刻便喊道:“皇上,求您饶过薛家!请看在臣妇与您有过渊源的份上,别再追究薛家此事了!”
    皇帝一愣,登时怒道:“放肆!朕与你何尝有过渊源——”
    “您曾教过臣妇有势就要借。”姜琮月从善如流,温吞道。
    一屋子人都傻眼了,呆呆看着她。
    皇帝才想起来这回事,脸色渐渐铁青。
    姜琮月叩首认了个罪,继续道:“还请皇上饶恕臣妇冒犯。臣妇还有一件事正要说。”
    “昔日臣妇曾救过薛家的兰花,因而成瑶来与臣妇结识。当时在宫宴上,成瑶先遇见了臣妇的嫡母和嫡妹,因着认为她们是与臣妇一家人的缘故,成瑶与他们多说了几句话。”
    “后来,嫡母便认为成瑶想和她们交好,仗着成瑶的势要教训臣妇,却被成瑶赏了耳光。也如臣妇仗着被您提点过一句,便认为与您有过渊源一般。”
    她微微抬头道:“想来,这世上的事,多的是人自作多情。皇上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