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姜琮月重新住进正院,是李延德能想出最好的条件。
那时不就是让姜琮月搬出去,赵秀雅住进去,姜琮月才跟他闹脾气么。
她气的是他不给她正夫人的面子,带赵秀雅出席宫宴,让她丢脸了。
她想要这个脸,他还给她不就是了。
李延德大手一挥,小厮只得去找赵秀雅通知这事儿。
赵秀雅这几日也是寝不安席,食不下咽。
姜府那个丫鬟真是个狐狸精!一来了侯府,就死缠着侯爷不放,好像她是先来的似的。
那个春花,也服侍过侯爷,十分可憎!竟然敢跟她争!
赵秀雅每日夜里气得揉烂了绢子,白天却还笑脸相对,讨好两个少爷小姐。
李延良顽皮,李延淑骄纵,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货色。
她也就凭着从前在老家,父亲有不少子女的经验,琢磨出了对付他们的方法。
从前姜琮月在的时候,对他们看得很严。
这两兄妹早就心生不满,整天想出去玩。赵秀雅只需要顺着他们就是了,带他们出去逛集市,买花样玩意儿,看闲书。
嘴上,就用好听的话捧着他们。
一会儿说良哥儿天资聪颖,一会儿说淑姐儿样貌可爱。
根本不需要努力,就能达成姜琮月要他们达成的效果,姜琮月完全是白操心。
这两货果然被她糊弄得十分高兴,还当真了。
赵秀雅好不容易拍完了李延淑的马屁,哄着她“仪容无双,娇俏漂亮,林公子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结果李延良又来找她了。
赵秀雅真是差点骂人!
她勉强笑着哄李延良:“哎哟!良哥儿又是怎么了?”
李延良当即把亲哥和亲娘的话一通倒,赵秀雅才明白他是受挫了,不相信自己需要如此努力,才能获得哥哥本就有的封爵。
平时哄哄他还行,这种事上赵秀雅还是要站在侯爷那边。
“二公子别多心,侯爷是心疼你才这样告诉你的……”赵秀雅心力交瘁,努力找了话来说。
谁知李延良顿时变脸:“表姐,我看错你了,你也和他们站一边儿!”
李延良扭头就走,赵秀雅愣了:“哎,二公子,二公子!”
赵秀雅怒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登时把茶盏往地上一摔!
“给你脸就当脸了是吧!还以为谁真想捧你呢!不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等我当上侯夫人,有你好看的!”
“赵秀雅!”
身后,不敢置信又含着愤怒的声音响起来。
赵秀雅一僵,吞了苍蝇似的,慢慢心虚地回过头。
李延德带着李延良,满脸盛怒!
赵秀雅一颤,顿时慌了,他们怎么回来了?!
李延德真是没想到,看见弟弟怒气冲冲跑出来,得知他冲撞了赵秀雅,还带他来跟赵秀雅道歉。
一进来,两人就听到这样的话。
“赵秀雅,你什么意思!莫非你在本侯面前的样子,都是装的不成!”李延德疾言厉色!
李延良也气疯了:“你说什么?你竟敢说本公子废物?你竟然骗本公子!”
赵秀雅腿都软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啊,侯爷,二公子!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本侯已经听清楚了,还能是什么意思?”
李延德脸色铁青,他从来没想过温柔贴心的赵秀雅私底下竟然说他们这种话。
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竟然只是为了当上侯夫人,一直对他们屈意讨好!
屈意讨好也就罢了,李延德很享受别人因为自己的身份对自己谄媚。
可你竟敢背地里,嘲讽他们,羞辱他们?
哪怕赵秀雅是母亲的侄女,李延德也忍不了了。
本来就一肚子火,他彻底冷声爆发:“滚出去!别住本侯的正院!”
李延良也气不过,上前踹了一脚,赵秀雅噗通一声摔下去。
李家小公子一向对她很亲近,赵秀雅没想过他一翻脸竟然就这样踢自己。
她瑟瑟发抖,跌坐在地上,眼泪湿了妆容,连最擅长的卖可怜都卖不起来。
看着李延良阴沉的脸,她才第一次明白了何为权贵。
原来她从来都在侯府没有地位。
哪怕李延德好像那样离不开她,可若是她说了一句不好听的话,李家人就能要她死。
她勾引李延德的时候,可从没想到侯府生活有这样不易。
赵秀雅战战兢兢,捂着疼痛的肩膀爬起来,委委屈屈地去收拾行李。
走出正院的时候,她看见姜家那个丫鬟穿着一身崭新的漂亮衣裳,比她还像姨娘,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赵姨娘,慢走啊。”
姜府丫鬟志得意满,抿着嘴角笑道。
“这正院啊,不是人人都配得上住的。赵姨娘忝居这些时日,也不知道,会不会折寿啊?”
她的面庞极尽刻薄和挑衅,像极了不久之前的赵秀雅。
地位置换,赵秀雅忽然间浑身发凉。
原来这个胜者位置如此容易失去。
根本就没有什么是真的。这荣华富贵之中,做攀附别人的藤蔓不可取,随时都会被扯下去。
她的胜利不是真正的胜利,只是掌握权力的人把目光落向了她,她就侥幸以为是自己的。
赶走了赵秀雅,李延德看了李延良一眼,冷冷走了。
再咬牙切齿,再恨他不争气,也终究是一家人,他还是要为这个弟弟谋算。
他问了问管家:“林首辅夫人可说了什么时候上门?”
管家连忙道:“正是今日,午后便要过来了。”
李延德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压不下内心的烦躁:“姜家呢?还没把姜琮月带回来吗?”
“已经派人过去问了,姜大人既然说了今天把夫人送回来,就肯定会送回来的,侯爷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管家安慰道:“对了,既然林夫人要来,何不叫些相熟的夫人也来做客?正好,叫别人都看看咱们和林家也是有交情的。”
李延德点点头:“你去办,咱们就等着姜大人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