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内。\"低沉的语音自内室传出，林冰瑶深呼吸一口推开房门，低头进入。
    偌大的书斋中一片寂静，一张恢弘的书案摆于其中。
    顾北冥面色沉黑地坐在案前，指节叩击着键盘，目光并未在林冰瑶身上作片刻停留。
    \"道歉无效，说实话。\"
    林冰瑶心头骤紧，垂首站在顾北冥面前，满腹焦虑。
    顾北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已知晓些什么？
    林冰瑶脸色苍白，如遭扼颈，难以言语。
    静默在书斋蔓延，顾北冥起身几步走到林冰瑶身前，直接抬起了她的下颚。
    \"不愿说么？\"
    \"我真的去了墓园，你可调查我的行车记录。\"
    她下车前已经删除了与孙宇澈相关的片段。
    顾北冥脸色一沉，\"我仅给你一次机会。\"
    \"顾氏祖宅与墓园相隔几里你应清楚，陵园何时闭馆，你无需多言。\"
    林冰瑶心中一紧，没料到顾北冥是从这方面发现问题。但他若不知其它详情，尚有些周旋余地。
    \"陵园午后五点关闭，因心境不佳我便多待了一阵。\"
    林冰瑶的声音有些沙哑，仍低头垂目，\"对不起，我真的无意延误了时间......\"
    顾北冥注视她，看着她那布满红血丝的眼，心头无由一痛。
    怒气似乎被这一瞬的关心冲淡了些许，\"我说过让你待我准备好再去。\"
    \"抱歉，也许搬至顾氏老宅见全家融洽共处，更使我想起了父母。\"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垂下的头挂着一颗欲坠不坠的泪珠。顾北冥有一种为她拭去泪水的冲动，然而想起昨晚杜文倩的脸色，他的面色又冰冷下来。
    \"以后不得擅自前往，若为人看见，你的身份恐将带来困扰。\"
    \"我懂了。\"林冰瑶点头，今日的麻烦其实已然触发，但她不能让顾北冥知晓。
    \"我和母说今晚你加班，切莫言语失当，明早向母道歉，说明日后不再如此晚归。\"
    顾北冥说完，阔步返回内室，林冰瑶在书斋中缓了一会儿，方慢慢松弛下来。她明白，自己已安然度过一劫。
    次日，林冰瑶起早亲自做早餐。
    林冰瑶不笨，能感觉到杜文倩对她的不满。为了能在此处过得舒坦些，林冰瑶决定得尝试博取杜文倩的好感。
    顾家老宅早餐时间固定，可见其规矩森严。清晨七点半，杜文倩准时下楼，望着在餐桌上忙碌摆设的林冰瑶微微一怔。
    \"姑母，早安。\"林冰瑶微笑开口，心底紧张，\"我煮了红豆粥，听说你喜食。\"
    \"早。\"杜文倩颔首，无声地坐下餐桌，心里暗自嗤笑。
    刻意告知自己做的是红豆粥，是在急不可耐地邀功吗？
    果然出身低微，不懂礼数之道。
    林冰瑶见到杜文倩落座便捧出粥来，顾北冥也随之下楼。瞧见林冰瑶在杜文倩侧前忙碌，眼底泛起一丝温情。
    难怪林冰瑶如此早就起床，原来是为了下楼准备早餐。
    看他愿主动去讨好杜文倩，顾北冥觉得甚为欣慰，希望林冰瑶能与他的母亲和妹妹和谐共处，如此他也可减轻许多负担。
    \"母，早。\"顾北冥和杜文倩问好，林冰瑶亦马上向他道早。
    顾北冥坐下，目随林冰瑶移动，\"我早餐何在？\"
    \"稍待。\"
    林冰瑶微微一笑，转身回厨房，拿出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果汁。
    顾北冥喜食西式早餐，对粥一类的并无太多兴趣，因此林冰瑶在炖煮粥品的时间里又准备了这些......
    杜文娴眼神一闪，原来这个女子深藏不露，竟懂得投其所好，预备各色菜肴。她在心底轻笑，想要虏获一个男子，先得掌控他的味觉？看来林碧泉是用这类手腕哄得顾北城心花怒放。
    顾晓晴身体虚弱，杜文娴对她没什么期待，向来都是自然醒后再独享早餐。现在看见顾北城与自己都已经坐下，林碧泉便端来了自己的膳食。
    她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看向杜文娴开口：“伯母，我昨晚赶工作耽误了回家，实在是太晚，非常抱歉，将来一定改正。”
    杜文娴搅拌着碗里的糊粥，微启朱唇，笑而不语。
    林碧泉竟然向自己道歉？真抱歉就该昨晚便说。她望向顾北城，显然是他与林碧泉有所交流。
    “年轻人有事业追求很好。”杜文娴缓缓道，话语一落，再无声息。
    林碧泉心中没底，不知道杜文娴到底何意，忍不住看向顾北城。杜文娴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内心嘲笑，她真是抓住任何机会向顾北城示弱。既然道歉让她难受，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你毕竟不属于顾家，我无权对你要求太多。但在顾家，还得遵循咱们家的规矩行事。”
    “有北城留你在身旁，照料好他就够了，家中有仆役，不用劳你亲自下厨做早饭。”
    杜文娴放手，勺子碰击瓷碗，“叮”一声令林碧泉心神一凛。
    “妈。”顾北城皱眉，感觉杜文娴此言太过尖锐伤人。
    杜文娴置之不理，转向秦姨：“把掌厨的叫过来。”
    “夫人。”秦姨面现不安，见杜文娴面色一冷，忙去唤人。
    厨师紧张站定在杜文娴面前，她冷冷道：“顾家养你们非让你们随意交代工作给别人。不愿在顾家做事，直说就好，顾家不缺一个厨师。”
    林碧泉脸色泛白，紧咬下唇，浑身颤抖。杜文娴训厨似话在耳边说她听。
    厨师连忙说：“夫人，是我错，往后未经您的同意，绝不会再让他人踏入厨房。”
    顾家薪水优厚，工作轻松，厨师岂敢轻易辞职。
    杜文娴不做声，眼神落在林碧泉脸上。
    林碧泉面容惨白，泪水在眶里打着转，硬咽道：“伯母，对不起，是我错了，日后不会再犯。”
    “妈，吃饭吧。”顾北城心中有火，对杜文娴的举止颇感不悦，可不愿当仆人面顶撞。
    “你吃吧，别耽误上班，我去跟张夫人喝茶好了。”
    杜文娴把碗一推，站起身，神色自如出门。
    仆人们神色微变，悄然观察林碧泉和顾北城的反应。显然夫人并不待见许小姐，许小姐能否进门可不好说。
    林碧泉嗓子梗塞，挣脱顾北城跑上楼，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下来。她没自己想的那么坚韧，当众含沙射影，她无法视若无睹。活了这么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顾北城跟随上楼，瞧着林碧泉湿润的眼眸心如针刺。他认为杜文娴过于苛刻，但不会因林碧泉指责他母亲，须让林碧泉赢得杜文娴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