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祭坛已经到了魔心问阶段，沈淼已经陷入，季师兄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顶着猪头脸，柳沧海口齿不清地说：“除非有仙人出手，否则没人可以蛮力破开魔心问。”
    “那东西是一种直指本心的存在，除非能斩去执念，否则不可能走出。”
    柳沧海也知道林北对不少知识匮乏，快速解释道：“如今各宗陷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林前辈我们还是先走吧，正好他们争斗中无暇顾及我们。”
    不要怪柳沧海自私，死道友不死贫道。
    仙道长生，他如今正值年华美好。
    加上他很有自知之明，天魔可是上古之前的存在，降世便是神通境，除非是九境大神通，否则无人能敌。
    魔心问更不是他能破开的，光是七情六欲就让他迷失自己，若不是林北来到一巴掌让他的小脑袋瓜清醒，他恐怕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金仙阁少主，大好前途。
    他有世间顶尖一批的师尊，有世间最富贵的宗门庇护，有用之不尽的资源堆砌。
    他凭什么为这些人丧命？
    况且他们甚至说不上是相识，为这些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去搏那亿万分之一都没有渺茫机会。
    可能吗？
    柳沧海此时已经怕了。
    他甚至脑海里都顾不上同为正气盟的两位师兄弟。
    他自欺欺人的想着，季云帆和沈淼一个世家子弟，一个大宗门弟子，说不定有办法出去。
    他们的家族、师尊能够及时赶来。
    尽管他知道，在历练时，没有触发保命之法长辈绝不出手是潜规则。
    可他还是想要这样骗自己。
    让自己好受一点，或者让自己没有那么的怯懦。
    不管怎么样都好，他要离开。
    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催促道：“林前辈，我们快走吧。”
    林北却静静看着他，那个眼神让柳沧海浑身不自在。
    他讪讪一笑，“怎么了，林前辈？”
    “你很怕，对吗？”
    明明是问句，却像是明晃晃的真相刺入胸口，让柳沧海呼吸急促。
    “是啊，谁都会怕。”
    林北转头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向季云帆，“人之常情。”
    “对，人之常情！所以我怕不是很正常吗？”柳沧海发疯地吼叫，“所以我们快走吧。”
    “我也怕。”
    林北停下脚步，他微微侧头，“所以我不会阻止你，但我不会和你一起走。”
    “宁青寒和凌珑雨都已经先走了！”
    柳沧海面上的血色如扎破的水球那样快速流逝，他在说服自己，“趋吉避凶，金仙阁所的教诲，便是如此！”
    “你以为我会嘲笑你，鄙夷你？”
    看他着急解释，林北微微摇头，“错了，我理解你，并且对你的选择感到欣慰。”
    他那双本该随着年纪浑浊的眼睛，落在柳沧海眼底格外清澈。
    像是卯时刚升起的太阳，映射在清澈湖水之上的粼粼波光。
    林北认真说道：“这不是逃避，而是一次明智的选择，没有人可以保证在这样的灾难下存活。”
    明明他说着理解柳沧海的话，却一点一点地让柳沧海离开的步伐如同深陷泥潭那般难以迈出。
    “那、那林前辈不和我一起走？”
    柳沧海露出难看的笑容，近乎乞求道：“求求你别让我一个离开。”
    “这世界总有一些人选择不同的道路，面对或者离开。”
    林北暗道自己有莽荒古鼎，跑了这次，下次哪里还有这样对口专业的副本可以刷？
    但他明面上却还是正气凛然，抬手指向季云帆，“我是武夫，不懂太多，但我知道，我带他过来，就要带回去。”
    说完，林北对柳沧海抱拳，沉声说道：“诸位本是大宗门弟子，愿意唤我一声前辈，是林北之幸。”
    柳沧海张了张嘴，他望着那老朽抱拳，心头似有一块大石压住。
    “何惜此身换苍生！”
    林北闭目说道：“正气盟，行正义！”
    多亏了柳沧海说了怎么对付魔心问，不然林北还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对付。
    不过现在看来，天魔完全降临之前，似乎只有针对心境的能力。
    要是这样就好办了。
    枪意和莽荒古鼎。
    林北有信心试一次。
    输了？
    管他呢。
    林北就是一个纯粹的烂人。
    他睚眦必报，又是赌徒心性。
    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敢为了报仇直接透支剩余不多的生命。
    现在有系统他还畏首畏尾，那还像话吗！
    至于对柳沧海说的那番话，除了是刷一波传唱值之外，也是真心话。
    柳沧海没有自己的机缘，拥有莽荒古鼎和系统。
    留在这里只会是危机重重，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出去。
    他进入识海附身血神子，搓着手和识海内的大爷交流，“鼎爷商量一下，能不能先别转，让我进入魔心问？”
    他态度简直像是和亲爷爷说话。
    没办法，谁让这古鼎高冷无比，从来不和自己交流。
    搞得林北都不确定古鼎是否有智慧存在。
    本来持续散发古朴气息的莽荒古鼎在听到后，竟然真的停止不转了。
    林北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这莽荒古鼎绝对诞生了灵智，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品级的宝贝。
    随着古朴气息在林北体内停止，那源源不断的天魔意识如潮水般涌来。
    直接将林北拽入了魔心问中。
    林北眼皮轻颤，他缓缓睁开眼睛。
    已经不在会稽山，眼前的一切陌生又夹杂着一丝熟悉。
    他下意识抚摸胡须，却摸了个空。
    林北愣了愣，摸到光滑的下巴，他又抓起自己鬓角发丝看去。
    黑色。
    不远处有条小河，河中的倒影，青衫背银枪，枪意傲然而立。
    相貌英俊，剑眉星目，最让人深刻的，还是那眉宇间自带的桀骜之气，颇有一种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的架势。
    林北摸了摸下巴，又扯一扯脸颊。
    确定这张脸是自己的后，他忍不住多看两眼，感慨道：“这林老头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啊。”
    他颇为自恋地对着河水顾影自怜。
    “现在可以肯定，我是进入魔心问了，那这里是哪？”
    林北起身望去，写着江城二字的城池出现在视线内。
    遥想当年，武脉未废，枪挑两郡十三城，意气风发何等快哉！
    而在这里，林北拔出玄铁枪，枪上血迹未干。
    身上气势更添无敌。
    脑海里出现一段记忆，是他被魔窟山追杀坠入山崖观云龙之变，以云龙枪意轰杀残刀。
    林北不曾武脉被废，十年过去，他已入武道六境，重回江城。
    而他在江湖上，不再是云龙枪。
    而是......
    天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