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年轻碰了下自己的额头，“是吗？”
    “你都烧成这样了，自己还不知道？”
    手冰凉，额头滚烫，整个人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没事，一会睡一觉就好了。”陆祁年牵着沈南书的手执意不撒开。
    “你做的什么？好香。”
    “香吗？”
    陆祁年点点头。
    沈南书淡淡地说：“可惜你不能吃。”
    她不看那人略显幽怨的眼神。
    带着他来到沙发边，让陆祁年坐下。
    自顾自地说：“我吃饭，你吃药。”
    陆祁年没有血色的唇抿得更紧了。
    沈南书莞尔，“因为我饿了，你病了。”
    “医药箱在哪？”
    沈南书不顾陆祁年不情愿的脸色，站在一边问他。
    陆祁年懒懒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似是因为上方的灯光太刺眼，又或者是因发烧头而变得钝痛晕眩，眉间的褶皱就没有变平过。
    “在南边的柜子里。”
    沈南书将药箱拿出来，擦拭好体温计给他测了下。
    三十八度六。
    不是很高，但也让没那么舒服。
    陆祁年单手揉了揉眉心，“要吃饭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吃。
    “等着。”
    额头上被贴上一个冰冰凉的东西。
    退烧贴。
    陆祁年抿了抿嘴角，觉得额头上黏糊糊的东西很不舒服，想摘下来，又被沈南书发现给拍掉了手。
    “还是不够难受？”
    沈南书的手指碰到了他的鼻梁，下一瞬，脸上的眼镜就被人给摘走了。
    头顶上的灯光变得模糊。
    沈南书收好眼镜，给他放到了茶几上。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奶油蘑菇汤有点凉了，沈南书怕陆祁年喝了胃不舒服，又稍微热了下。
    “先喝点蘑菇汤。”
    沈南书轻声叫了他两声，陆祁年才动了动身子。
    睁开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眸，定定看了沈南书两秒。
    “不想喝。”
    沈南书端着碗递到他面前。
    “你是小孩吗？”
    陆祁年着实没有胃口，身上也没有力气。
    见沈南书脸上快要出现不耐的情绪，陆祁年才动了下嘴唇。
    “不想动。”
    他缓缓抬起疲惫的眼睛，可怜巴巴地和沈南书对视。
    沈南书像是在审视试探他是不是装的。
    最后，还是拿着勺子将吹凉了的蘑菇汤喂到了陆祁年的嘴里。
    “你身上的伤口有没有碰到水？”
    “……没有吧。”
    沈南书叹了口气，“有还是没有。”
    陆祁年伸手摸了摸大腿上的伤，“洗澡的时候我注意了。”
    “医生有给你开的消炎药吧？一会别忘了吃药。”
    陆祁年的眼神清明了些。
    “你要走？”
    沈南书将最后一勺喂到他的嘴里。
    “我不能一直在这待着吧。”
    陆祁年回来了，沈南书和他一起消失，不知陆少延又要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先前陆少延就已经怀疑他们两人了。
    陆祁年连着咳嗽了几声，嗓子眼像是被灌了一车沙子一样，撕裂的疼。
    “我发烧了。”
    沈南书点头，“我知道，你一会别忘了吃药。”
    “我想睡觉。”
    沈南书去看厨房里的热水，快好了。
    “等你吃完药我再走。”
    “我难受……”
    沈南书：……
    “所以，陆先生你想要什么呢？”
    陆祁年摇摇头。
    “不知道。”
    沈南书盯着他不吱声。
    陆祁年捏着她的指腹，像是握住了自己的阿贝贝似的。
    沈南书将他叫醒，弯腰喂他吃药。
    门后冷不丁传来开门的声音，吓的沈南书手上一抖，温水从陆祁年嘴边洒出一些。
    打湿了锁骨上的衬衣。
    沈南书一边给他擦拭身上的水渍，一边回头看来人。
    放在锁骨上方的手不再动弹。
    陆祁年艰难睁开双眼，嗓音含糊道：“小七？”
    “你们干什么呢？”
    陆老爷子老态龙钟洪亮的嗓门在整个客厅回荡。
    沈南书像是被冷水兜头浇了一通，她站在那，第一次在面对陆老爷子的时候，惊慌失措到说不出一句话。
    陆祁年板起脸来，本就没有一点红润血色的脸，更是阴沉怖人。
    烦躁地“啧”了一声，拉着沈南书在自己身边坐下。
    陆老爷子这才和当事人对上视线。
    “还能干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
    他单手又解开了衬衫的第三粒纽扣。
    陆老爷子身后还跟着管家。
    他应该是得知陆祁年出差受伤，所以来铂金公馆看看。
    沈南书出声解释，“爷爷……”
    “我去医院看你妈妈没看到你，结果在这碰见你了。”
    陆老爷子依旧笑得和善。
    但眼底的情绪却让人头皮发麻。
    沈南书不让自己失态。
    “之前和少延吵架，多亏了小叔及时帮我，我才没有受伤。”沈南书落落大方，不见方才的窘迫。
    “这次听说小叔出差受了伤，于是便过来看看小叔。碰巧他发了烧，就给小叔做了顿饭。”
    沈南书来这，是为了答谢。
    而喂他吃药，做饭，也是因为陆祁年受伤。
    陆老爷子炯炯有神的眸子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南南，麻烦你了。”
    沈南书嘴角含笑摇头。
    陆祁年最烦这一套了。
    平常的他可能视而不见，也不想理会。
    但今天，生病心情不顺的他，才懒得管那些。
    “有事吗？”
    陆老爷子也没和他的态度计较。
    问：“好端端的出差，怎么受的伤？”
    “司机醉驾逆行。”
    “受伤严不严重？”
    陆祁年反手将额头上的退烧贴给摘下，沈南书接过扔进垃圾桶。
    陆老爷子默不作声将其看在眼里。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陆祁年变了下姿势，眼底的冷意要化成实体。
    平常的时候，陆祁年是个喜怒不显于色的主，有时候面上笑得开心，实际上已经擦拭好了刀子，就等着给人一击。
    但只要是生病，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
    陆祁年连装都懒得装。
    不想理会，也不想敷衍。
    “老赵那边打来电话，问我你怎么样。”
    陆祁年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不变。
    “他要是不告诉我你受了伤，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什么时候瞒着你了？”
    “哼，你是没瞒着。今天我要是不来，还发现不了你那么大胆。”
    “大胆”隐瞒伤势，还是“大胆”瞒着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