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越初从后面叫住她，懒洋洋的腔调，“蔚然妹妹，你东西掉了！”
    “什么？”她停下来，四处搜寻一圈。
    少年双手插兜，歪头笑得有些坏：“在这儿呢！你的心，落哥哥身上了~”
    “……”什么土味情话！
    许蔚然瞪他一眼，却见男生走了过来。
    越初立在她面前，模样有些拽，“跑那么快干嘛？鞋带松了啊，小傻瓜。”
    “哼，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吗？别想再用同样的把戏来忽悠我哦！”
    越初抬起胳膊，手掌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低头：“自己看。”
    还真是。
    越初淡淡的声音：“哥有没有骗你？”
    她不服气：“谁叫你先戏弄我的！”
    “我不这样叫，你可能已经摔倒了。”越初勾着唇，“被自己鞋带绊倒的。”
    “那我还得向你说声谢谢了？”
    她才不会呢，谁那么笨？
    “那倒不必道谢，小事儿一桩。”
    许蔚然刚要去系，就见他先一步地蹲下去。
    男生半跪在地，修长手指利落帮她把鞋带系好了。
    这一刻，看似平凡无奇的早晨，他仅是做了一件渺小如尘的小事，她却匪夷所思地铭记了许久。
    若干年以后，当许蔚然回首往昔，她发现自己的整个青春期都仿佛是一片忙忙碌碌、灰白黯淡的世界。
    然而，他却如同一束耀眼的光芒，让她的记忆如一幅绚丽的画卷，逐渐被填满缤纷的色彩。
    越初起身，看到她呆愣愣的模样笑了。
    “喂~是不是对哥哥感激涕零，想要以身相许了？”
    “才不是呢，我先过去了哦！”许蔚然转身就跑。
    她跑了好远，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
    许蔚然拍了拍发烫的脸蛋，望望天。
    气温也不是多热呀，天甚至还有些阴沉沉的。
    好像要下雨了。
    许蔚然的预感没错。
    到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小雨。
    雨越来越大，等他们上完晚自习，还在淅淅沥沥下着。
    校门外，各色雨伞犹如盛开的花朵，在家长们手中竞相绽放。
    唯独没有接他们的那一把。
    许蔚然还想安慰他几句，回头却看到男生平静的面孔。
    他似乎早就习惯，也没任何不适。
    越初拉着她靠边，让其他同学先走。
    等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他们俩时，雨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不等了。”越初脱下校服外套，顶在她头上，“再晚连车都打不到了。”
    他们站在这里招了几次手，但都被前面的人截走。
    越初只能让她先找个地方避雨，自己到中间点拦车。
    许蔚然看他淋着雨，来来回回穿梭在马路上。
    少年的衣裳早就湿透，头发也滴着水。
    她有些不是滋味。
    “喂！”这时，越初拦住了一辆车，向她招手，“快点过来。”
    “好。”她迅速飞跑过去。
    地上已经积了不少水，湿滑得很。
    路上行人车辆不断，她在躲闪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
    “许蔚然！”越初吓了一跳，从车上下来接住她。
    她以为自己会狠狠摔一跤，没想到整个儿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少年紧实有力的手臂牢牢托住她的腰，她则八爪鱼似的抱着他。
    “没事儿吧？”
    许蔚然看着刚才那辆出租车，已经有其他人见他们没上，直接抢去了。
    “我们的车……”
    “先到边上来。”越初扶着她。
    许蔚然咬着唇，雨水已经淋湿了她半个身子。
    她眼眶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越初瞬间慌了，紧张问道：“怎么，扭到脚了吗？”
    “没有。”
    “那我看看。”
    许蔚然看他要蹲下，连忙阻止，“真的没有，差一点啦。”
    “那你哭什么？可把我吓了一跳！”
    她用手背揉着眼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越初给她擦了擦眼泪，“大不了晚点儿回去就是了。”
    打不到车，还能赶公交坐地铁，又不是回不去了。
    “可是，我害你全身都湿透了。”她抽了抽鼻子，声音还有些哑。
    “好啦，别再乱想了！就算今天没有你，难道这雨还能避开我不成？”
    “可是……”
    “3路车来了。”越初刚要走，又停下来伸出手，“牵着我，别再滑倒了。”
    “哦……”许蔚然手指蜷了蜷，随后抬起来任由他拉着。
    女孩小小软软的手，触碰到他的瞬间，越初别过了头，只是悄无声息捏紧。
    牵着她，两人到了车站上车。
    车厢里人很多，越初抓着扶手，另一只紧紧握着她。
    许蔚然低垂着脑袋，时不时被乘客挤到他身边。
    看她站得不太稳，越初索性直接单手搂住。
    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少年整个儿拥入怀里。
    她的身高只齐到他胸前，靠得这么近根本看不到他表情。
    越初侧着头，默默望向车窗外。
    下车的时候，一阵风吹来，许蔚然不禁打了个寒颤。
    越初看她环抱着身子，说道：“哥带你抄条近路。”
    “还有近路啊！那我们以前怎么没走过？”
    “跟着哥就是。”
    越初拉着她的手，从一户人家那里敲门进去，再从他家后面出来。
    整个过程，许蔚然都低着头，不好意思看那家人的表情。
    她只能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早知道所谓的近路是这样，她就不抄了。
    当时他们正围坐在客厅吃饭，电视里播着地方台新闻。
    一家人开心热闹地边吃边讨论。
    他俩带着泥泞，把地上踩得脏兮兮的也没介意。
    许蔚然在经过那家人时，莫名觉得屋子里好温暖。
    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和谐气氛，以及家庭温馨。
    那户人家也都乐呵呵的。
    “你是越初的同学吧？没关系，没关系！”
    “看你们全身都湿透了，赶紧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就是，你们父母肯定都担心坏了！”
    越初拉着她，出来就是他家小区侧门。
    还真是挺近。
    回到家，越初说道：“你到我妈他们那屋去洗。”
    “哦，好的。”
    她洗了个头，吹干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坐在阳台上。
    那里有一盏落地灯，旁边放着把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