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中年人的目光给盯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于是自嘲地说道：“我也不懂，就是瞎说的，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便向馆外走去。
    可就在我已经走到门口时，就听中年人在我身后说道：“年轻人，请留步。”
    我把身体转了过来看向中年人，就见那个中年人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和尚却在一旁表现出一脸的无奈和焦急。
    我向和尚投去困惑的目光，和尚张了张嘴没吱声。
    那个中年人在瞥了和尚一眼后，一脸不屑地说道：“你急什么，耽误的时间算我的。”
    中年人的话让和尚脸色一红，表情讪讪地说道：“岳老师您误会了，我不着急，您先忙。”
    这个叫岳教师的人没再搭理和尚，而是把目光转向我问道：“你学过自由搏击？”
    我虽然不知道岳老师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但我还是据实向他摇了摇头。
    看到我做出否定的答复，岳老师像是对我表现出更大的兴趣来，一副饶有兴趣地向我问道：“那你是新来的？”我向岳老师轻轻点了点头。
    岳老师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在嘴里嗤笑了一声说道：“还别说，这小叶子还真有两下子，招摇撞骗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只是可惜这一颗好苗子了。”说完在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和尚是一会看看我，一会又瞅瞅中年人，像是想要阻止中年人说下去，可又明显因为畏惧中年人而不敢说话，只能是神色焦虑地盯着中年人。
    中年人倒也没有继续地往下说，突然就是话锋一转向我问道：“你为什么说和尚刚才的动作快了呢？”
    岳老师温和的语气给了我很大鼓励，于是，我把自己的见解和他说道：“我就是感觉和尚的动作快了，因为快，所以力量就显得不够，动作看上去很好看，但，但不实用。”我感觉自己的话冒犯了和尚，便在说完后，向和尚投去歉意的目光。
    岳老师听我说完，也没表态，只是点了点头。在沉吟了一会后，向我问道：“你想不想练搏击？”
    乍一听到岳老师这么说，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继而一阵狂喜自心底猛地涌起。
    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用着炽热的眼神看着岳老师，重重地点了点头。
    岳老师向我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这所武校的，所以，你要想跟我学搏击的话，就得跟我走。”
    和尚在听到岳老师的话后，脸色突然就涨红了，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没敢吱声，慌乱下，他就把那期待的目光看向了我。
    岳老师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将我心底已然升起的狂热瞬间浇冷。
    我半晌都没做出回答。
    岳老师也没催我，就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内心在做着剧烈挣扎。
    一边是我梦寐以求的功夫，一边是我放不下心的黑子和处处照顾我的叶子。
    犹豫了好半晌后，我走到岳老师面前，神色黯然地对他说道：“谢谢您，聂老师。可我不能离开这里，这里有我的兄弟和朋友。”
    岳老师听到我的话，面露遗憾地向我点了点头说道：“嗯，没关系，这种事勉强不得，你自己决定就好。”
    说完，一脸不屑地自言自语道：“小叶子这点小聪明，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啊。”
    我不知道岳老师为什么这么评价王烨，可此时已是心灰意冷的我也没心思再想其中的原因，在给岳老师鞠了个躬后，我扭头就往门外走。
    我怕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经不住诱惑答应岳老师。
    我思潮翻滚着，一次唾手可得可能改变我命运的机会就这样让我放弃了，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猛地感到一酸，不由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可就在我都已经打开房门时，就听岳老师在我身后喊道：“要不每周和和尚一起来学，我免费教你。”
    岳老师的话，让我前行的脚步一下子就僵在原地。
    我缓缓垂下头，长长地舒了口气，用衣袖在眼睛上快速抹了一把，转过身，几乎是一路小跑地来到岳老师身前，嘴里有些结巴地说道：“岳老师，不用免费，我交钱。”
    就见岳老师嘴一撇说道：“我要是想挣你们这点钱的话，还用到你们这所穷酸学校？要不是看在这小子还是块可造就的材料，振武就是再给我十倍的价钱也休想请得动我。”
    说完，一脚踢在那满脸兴奋的和尚的屁股上，嘴里怨声道：“还不都因为你，我是怕瞎了你这块材料，否则，你们振武就是八台大轿抬我，我都不稀罕来。”
    和尚木讷，摸着被踢疼的屁股，就只知道对着岳老师傻笑。
    “岳老师，我，我还没到第二阶段学习呢，能直接学搏击吗？”我语气忐忑地向岳老师问道。
    岳老师一脸困惑地看着我，像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被岳老师这种眼神盯着，我也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我说错什么了？于是，我把不解的目光看向和尚。
    就见和尚脸红得跟那猪肝似的，用着期期艾艾的语气向岳老师解释道：“岳老师，叶子规定的，必须要学完拳击才能再学搏击。”
    在听到和尚的话后，岳老师在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扯着嘴角嗤笑了一声说道：“这小叶子，为了挣钱真是啥事都能干出来，等哪天见到他，我真得好好损损他，他还要不要点脸了。”
    岳老师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情困惑地看着岳老师。
    岳老师在看到我的神态后向我说道：“别听小叶子放屁，他就是个江湖术士，让他干招生这行我都觉得屈才了。”说完，不加掩饰地在脸上露出鄙视来。
    和尚像是在刻意回避岳老师的话，把目光看向别处。结果，被岳老师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向他喝斥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岳老师，你别这么说他，他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其实，叶子真挺难的，整个学校全靠他了。”和尚一脸委屈地替王烨求情道。说完，脸色也跟着黯淡了下去。
    看得出来，岳老师本想还要再说些什么的，结果在看到和尚的神态后，欲言又止了。
    岳老师把目光转向我，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你记住了，拳击是用来比赛的，是给人看的。可我要教给你的搏击，是用来实战的，是跟人搏命的。你别听小叶子在那胡说八道，你问问和尚，他练过拳击吗？”
    听到岳老师的话，我才知道原来我可以直接学搏击。这把我给激动得身体都发出些轻微的颤抖。心想，我终于可以学到我朝思暮想的功夫了。
    于是，我用着狂热的眼神看着岳老师，满脸感激地向他说道：“岳老师，你放心，我肯定用心学，绝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岳老师向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语气中肯地对我说道：“你的意识挺好，但身体素质还不行，柔韧性明显欠缺。你先跟着和尚学一些基本技能，再和强子练习实战。等每次我过来的时候，根据你的练习情况，再对你进行一些指导。”
    听到岳老师提到强子，我的表情一下子就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岳老师在看到我神态异常后便向我问道：“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我，我好像不能跟强子练习实战了。”我因为害怕岳老师会怪罪我打伤了强子，语气中透露着不安。
    岳老师听到我的话，在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但也没有出声向我发问，只是向我投来垂询的目光。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他解释时，就听和尚在旁边说道：“他把强子给打坏了，强子这一段时间都上不来了。可就算是强子伤好康复，我听叶子说，他好像也不回振武了，准备去别的武校。”
    我这还是头一次在和尚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想想都是我给学校造成的损失，于是在看向和尚的目光中流露出歉意来。
    岳老师在听到和尚的解释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愣了一下，可他似乎并不在意强子的去向，而是饶有兴趣地看向我说道：“你还真有点出乎我意料啊，来，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我一边留意观察岳老师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向他讲述了我们和强子打架的过程。
    我是害怕岳老师和强子关系不错，再为了强子改变主意不肯教我搏击了。
    可直到我把整件事讲完，我才发现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岳老师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关心强子的话，而是在听完我的讲述后，突然向我发问道：“你单打独斗肯定不强子的对手，如果你再和他打，在力量如此悬殊的状况下，你准备怎么打？”
    我不知道岳老师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但我还是按照本心真实想法和他实话实说道：“拼命！我知道我肯定得死在他前头，但我敢保证他绝不会全身而退，一定会付出代价。”我在脸上流露出决绝的神情。
    岳老师对于的我回答没有给予任何评价，接着向我又问道：“如果在打斗的过程中，你有机会逃跑呢？”
    不要说，此时我根本就没时间琢磨岳老师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可就算是有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迎合岳老师的想法去回答。
    于是，来不及多想的我，向岳老师实话实说道：“就算是有机会我也不会跑的，因为我已经吃亏了，要是我一跑可就再没有机会把吃的亏给找回来。我可以吃亏，甚至是吃大亏，但我绝不允许对手一点亏都没吃。”
    “要是，还没开打之前，你就有机会跑呢？”岳老师根本就不给我思考的机会，继续向我问道。
    “那就更不可能跑了，不论对方有多么厉害，在没有和他真正比试前，就算是把他说得再神乎其神我也不怕。这和武力强弱没关系，这是胆量问题，我可以被对方打死，但绝不能让对方给吓死。”
    岳老师把目光转向和尚，就见和尚表情有些涩然地搔着头。
    岳老师又把头转向我，语气幽幽地说道：“和尚在回答刚才这三个问题时，只回答对了一个。我回答我师父提出这三个问题时，我只答对了两个。而你却把三个问题都答对了。我师父曾经和我说过，能全部都答对这三个问题的人，一定是胆识过人且心智坚韧，否则他就是个疯子。”
    说完，在沉吟了一会后，岳老师又把头转向和尚说道：“你告诉叶子，从今天开始，我不收你们学校给我指导你的教学费了。而且，我还会增加来你们学校的频次，只要一得空闲，我就会过来。但我有个条件，这个小伙子必须由我来带，别人不准碰，就是体能训练，也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绝对不能随意地训练，听到了吗？”
    和尚在听到岳老师的话后，在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呆若木鸡般地愣在当场，对于岳老师的话像是充耳不闻地没做出任何反应。
    就见岳老师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对他喝斥道：“你个假和尚跟着借了光，还不照我说的去办。”
    和尚这才如梦方醒地跳了起来，在嘴里大声叫道：“我这就告诉叶子去。”说完得意忘形地大笑着冲出搏击馆。
    待和尚跑出房门后，岳老师把目光转向我说道：“你现在不要参加任何训练。我这就回学校，一会我会派人把你需要的训练装备给你送过来，和尚看到这些装备后，会告诉你怎么用。”听到岳老师的话，我沉默了。
    岳老师以为我出了什么问题，向我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岳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向岳老师轻声说道。
    “小伙子，咱俩还不一定谁该感谢谁呢。”岳老师深深看了我一眼，用着讳莫如深的语气和我说道。
    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向我说道：“我得先回去了，再晚恐怕装备今天就送不过来了，会影响明天训练的，咱们一天都不能耽搁。”
    我把岳老师给送出校门。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后，我才又回到搏击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场馆里发着呆，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有点不敢相信那会是真的。
    黑子昨天才得到聂老师的垂青，我今天就被岳老师给看中，短短两天里，我们兄弟的命运就像是要被改写了。
    难道老天爷真要眷顾我们这对命运多舛的兄弟了？
    由于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我都不敢在自己的腿上掐一把来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怕我受不了梦醒后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