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端坐在高台把玩着手中的珠串，好整以暇地看着底下的神色各异的众人。
    昨晚她和系统回忆完往事之后就没有关注她们的情况，今早才知道那视频竟然放了一晚上。
    本以为金玉妍能开心一点，谁知道今天火气还是这么大，在那么多美男的诱惑下还能这么理智。
    倒是高曦月不一样，这一看就是沉迷进去了。
    那乌青，今早星璇怕是废了不少粉。
    琅嬅觉得她从前真是小看这些人了。
    “本宫有什么好介意的，谁身边还没个不懂事的宫女，回头我一定多去延禧宫逛逛，姐姐应该会欢迎妹妹吧。”
    如懿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要是敢点头，按照金玉妍的脾气，一定会日日叫人守在延禧宫外面。
    这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客套。
    “娴嫔娘娘一向仁慈和善，怎么会不欢迎呢？嘉嫔娘娘真是想多了。”
    仪常在假装没听懂嘉嫔话里的深意，一句话把如懿高高捧了起来。
    她虽说住在延禧宫却并不受重视，如懿得罪人的时候她在延禧宫一起跟着被冷落，如懿得宠的时候皇上更是想不起她来。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入夜，她都能听到正殿的热闹。
    偏偏阿箬那死丫头看得很紧，只要皇上一到延禧宫就不让她靠近正殿。
    一个嫔妃若是连皇上都见不到，还有什么指望呢？
    她今天就是故意帮着嘉嫔把如懿架起来，只要她这主子发了话，以后阿箬就再也不能随便拦她。
    如懿还在想这话要怎么接才好，仪常在的话让她更加难堪了。
    “怪我怪我，娴嫔心善与众姐妹相处和睦，是我想岔了。”
    “日后我定要常去叨扰，仪常在到时候前来作陪可好，我们姐妹也好生聚一聚，从前真是生疏了。”
    金玉妍帕子一甩，搭着仪常在的话头就往上爬。
    “那姐姐可别忘了我才是。”
    “放心便是。”
    如懿满心悲凉地看着她们说说笑笑，一个是自己宫里的常在，另一个是素来与自己不睦的嘉嫔。
    身为延禧宫的主位娘娘，如懿觉得她从来没有亏待过仪常在，也从来不曾刁难于她。
    为何今日要如此咄咄逼人？
    白蕊姬此时谁都不敢得罪，只能悄摸摸坐在末尾，仔细琢磨着这些高位娘娘的心思。
    “娴嫔姐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吗？”
    金玉妍好像看不见如懿脸上的尴尬，仍旧热情地同她说话。
    此时殿内的气氛已经逐渐凝滞起来，婉嫔抬眼看向皇后，只要琅嬅给个眼神，她就会立刻岔开话题结束这个闹剧。
    琅嬅没有任何回应，端起茶盏慢慢喝着，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嘉嫔说笑了……”
    如懿还没说完，话头又被截了过去。
    “可不是说笑嘛，冬日苦寒，娴嫔前些日子刚求了皇上解除了海常在的禁足，听说还替她求了不少赏赐，这样心细，又怎么会不欢迎姐妹们呢？”
    纯嫔忍了许久还是开了口，前些日子如懿三天两头让人来给永璋送东西。
    说是给二阿哥进学所用。
    又是笔套又是笔墨纸砚，纯嫔的家世虽然在这后宫中不出挑，可那也分和谁来比。
    虽比不上那些满洲大姓风光，可家里的权势与家底也不容小觑。
    这些东西江南不知道送了多少上来，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哪里需要一个早就不往来的娴嫔预备。
    让纯嫔更接受不了的是，惢心送了一碟子鱼茸花糕过来，恰好永璋在外面玩耍。
    他对这个整日笑盈盈的宫女很有好感，毫不设防直接就吃了进去。
    身后跟着的奴婢发现的时候都吓坏了。
    纯嫔又急又气，她相信娴嫔不会这样愚蠢直接给永璋下药，可万一呢。
    永璋是她唯一的孩子，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她想过直接去找娴嫔说清楚，可最终还是碍于对方的盛宠，咬牙收下了那碟子糕点。
    只在事后好好教育了永璋一顿。
    现在看到娴嫔这一脸委屈的模样，纯嫔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今天被所有人针对也是活该，谁让她整日标榜自己人美心善。
    海兰死死掐着手心，姐姐面对这样的局势孤立无援，可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旦开口，不知道哪句话就会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娴嫔怎么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外面不都是这样说的，还是你只是说说而已，单纯想博个好名声，实际什么都不愿意做。”
    娴嫔双手不自觉交叠在一起，觉得浑身发冷，眼前这些人都是恶魔。
    她们藏在锦衣华服之下的，是一颗丑陋肮脏的心。
    只是因为自己有了皇上的宠爱，她们就一改往日和善的面孔，为了这点子偏爱都来针对自己。
    这满屋子的女人，除了海兰，竟然没有一个肯为她说句话。
    亏得她曾经真心相待，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二阿哥送去。
    换来的却是今日这样的场面。
    “纯嫔，本宫不知道做了什么，引来你这样无端的揣测，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还望纯嫔慎言。”
    短暂的失意过后，如懿很快拾起了自信。
    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嫉妒，自己只需要保持本心，不与她们同流合污便够了。
    “纯嫔，姐妹们闲话而已，何出此言呢？”
    琅嬅看见纯嫔的眼眶红了起来，说出的话虽然有些不善，语气却在微微发颤。
    恐怕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才出声询问起来。
    听着皇后温柔有力的声音，纯嫔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之前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明鉴，不是臣妾多心，实在是此事怪异。”
    “臣妾这些年与娴嫔并无私交，她突然好端端送了这些东西过来，臣妾实在是怕！”
    纯嫔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她只想好好看着永璋长大，并不想掺和娴嫔的事情。
    怎么就那么难呢？
    琅嬅听完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事情根本不是这么算的。
    她可以理解纯嫔的心情，却不能用这样的理由斥责如懿。
    “本宫只是一番好意，纯嫔怎么能如此轻贱他人的心意。”
    “够了！”
    琅嬅啪一声拍在扶手上，如懿即将要说的话，都被这一下挡了回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感到无比的憋屈，虽然不屑与这些人争辩对错，可不代表她喜欢自己每句话都被人堵在嗓子眼。
    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娴嫔，你宫中的小厨房是皇上说延禧宫简陋这才特意批准的，若非如此宫中对明火的把控有多严格你是知道的。”
    “既然给了你，就是为了方便你自己使用，不是让你这宫送点吃食，那宫送点汤水，御膳房的大门还开着呢。”
    琅嬅说完又扭头看向地上还在哭泣的纯嫔，“二阿哥入口的食物是需要谨慎，可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大家都是后宫伺候皇上的姐妹。”
    “往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念在你一片慈母之心这次就算了，先起来吧。”
    “诸位皇子公主都是一样，小孩子体弱，凡是吃食都要注意，万事以他们的身子为主。”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纯嫔也知道见好就收，皇后这态度已经算是拉偏架了，要是传到皇上耳中，自己说不定会受到怎样惩罚。
    ……
    如懿知道皇后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样离谱的理由训斥自己。
    她就这么怕自己与各宫姐妹建立亲密关系吗？
    “臣妾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身边的小宫女不懂事，还请纯嫔妹妹见谅，本宫回头一定好好教导。”
    金玉妍看戏看的正开心，听到娴嫔又把锅推到了宫女身上，心里一直恶寒。
    “又是宫女不懂事，看来娴嫔身边的宫人伺候的实在不怎么样，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重新挑选一批。”
    “免的哪天你犯了错，身边连个站出来的人都没有。”
    金玉妍此话一出，其余嫔妃都掩唇笑了起来。
    嘉嫔说话就是直接，就差没点名说娴嫔拿宫女顶罪了。
    如懿被逼得没办法，只得起身向皇后请罪。
    “这些事是臣妾管教不严，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嗯？责罚？”
    “既然娴嫔承认是自己管教不严，那便罚俸半年吧，至于阿箬，就让她跪在启祥宫前大声背诵宫规，嘉嫔觉得如何？”
    如懿咬了咬唇有些不愿，这不是明晃晃打她的脸吗？
    可阿箬深夜贸然闯入启祥宫，还在外面高声大喊惊扰了皇上休息，这也是事实，她无可辩驳。
    想要求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金玉妍却知道皇后这是把阿箬交给自己惩治的意思，急忙跪下谢恩。
    “皇后娘娘宽厚仁慈，臣妾谨遵娘娘之意，一定差人好好看着阿箬思过。”
    “嗯，惢心并没有触犯宫规，不做任何惩罚，若是娴嫔做的觉得她不懂事，自己私下命人教导便是了。”
    “这种事情不需要报与本宫。”
    娴嫔在这场交锋中输得一败涂地，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这个结果金玉妍等人都很满意。
    结束请安之后，琅嬅进了内室，一眼就看见高曦月躺在榻上睡的香甜。
    “怎么不让贵妃去床上休息，这榻上躺着多不舒服，再去准备一个碳盆过来。”
    莲心快步引上去扶着琅嬅坐到一边，“主子奴婢说了，贵妃娘娘不愿意，说是不合规矩，硬要在这里睡的。”
    琅嬅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吩咐起来，“让小厨房准备一些清爽的吃食，再取一些新鲜的芒果来。”
    “主子，这大冬日的你吃冰酪会不会……”
    莲心有些迟疑，这外面还下着雪呢，她一听琅嬅要芒果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主子自从生完两位小主子之后，在吃食的喜好上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近来最喜欢的就是用贡品果子切了块，加了乳酪蜂蜜来吃，味道最是香甜清爽。
    可这天气也太冷了。
    “无妨，你去准备吧。”
    莲心没有法子只能下去。
    在她们说话的间隙，高曦月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她即使醒了也懒懒散散的不愿动弹，就那样歪头看着琅嬅，看她在一本书册上不停写写画画。
    整张脸都陷在柔软温暖的皮毛之中，活像一只精巧漂亮的小兔子。
    高曦月拉动被子的声音还是提醒了琅嬅。
    她手上动作没停，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和手上的账本做斗争。
    “醒了？昨晚做什么去了困成这个样子？”
    高曦月刚睡醒时说话还带着鼻音，哼哼唧唧的让琅嬅觉得躺在那里的是她女儿。
    “昨晚……嘿嘿……”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高曦月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她半坐起来看着琅嬅，既惋惜又兴奋地分享着自己昨夜看到的一切。
    “姐姐你不知道，那人长得可好看了，他好像话本子中描述的神仙那般，不仅会飞还会在月下舞剑。”
    高曦月此时清醒过来，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好像有些失礼，立刻紧张起来。
    “对呀神仙，姐姐，你说他会不会就是这东西背后的主人。”
    “我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渎神啊？”
    “不行，我得赶紧去上个香，昨夜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那时候脑子不太清醒。”
    高曦月越想越害怕，掀开身上的毯子就要起身去佛堂告罪。
    琅嬅被她这怂样逗的不行，拉着人的胳膊稳稳将人摁在原地。
    昨天看的时候看的那么起劲儿，看样子应该是熬了一整宿，如今倒是想起不对劲儿了。
    “你慌什么？先坐下！”
    “你之前说的那些东西，我想我也能看到了。”
    嗯？
    高曦月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立刻听懂了琅嬅话中的意思。
    也不急着去告罪了，抓着琅嬅的手就激动地尖叫起来。
    “啊！姐姐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可以隔着两个宫殿偷偷聊天了。”
    “可那样要怎么分辨哪句话是姐姐说的，我们要不要给自己设定一个暗号，应该加个什么特殊标志呢？”
    “图像还是文字？”
    琅嬅没有打断高曦月喋喋不休的未来计划，安静地听着她对以后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