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金玉妍是看见了的，但她很聪明的没有开口。
    上次的事情好不容易结束，她可不想今天弄得众人都不高兴。
    “纯嫔，前几日永璋同永琏一同去求了皇上，兄弟俩想一起去上书房读书，这件事皇上已经应下来了。”
    “皇上的意思是既然进了上书房就得搬去南三所居住，那里需要好生修缮布置，这件事就交给你盯着吧。”
    纯嫔十分惊喜，急忙起身谢恩。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臣妾定当尽心尽力，以报娘娘厚爱。”
    “起来吧，缺了什么尽管来说，那里伺候的人也要仔细挑选，不要耽误了两位阿哥读书。”
    纯嫔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皇后果真没有任何不快的意思，心里最后一丝忐忑也消失了。
    这件事她原本是不知情的。
    永璋从养心殿回来之后才说了这事，把当时正在绣花的纯嫔吓得不轻，当即扔了绣箍追问。
    生怕皇后会觉得永璋这是在争宠，天地良心，他们母子没有半分不轨的心思。
    皇后地位稳固，永琏小小年纪就展示出了他的聪明好学，对待手足又十分亲善。
    自家孩子自己清楚，永璋读书的天分一般，与嫡长子交好未来才能顺遂。
    这些远的不提，跟在永琏身边的永璋也能多获得一些皇上的关注。
    纯嫔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但这都是事实，倒不是说皇上不重视永璋，毕竟膝下就这两个阿哥。
    只是他的事情太多，眼里只能看得见更优秀的子女。
    她自己恩宠又一般，帮不上永璋任何忙。
    幸亏永璋不是个心思多的，在哥哥姐姐的照顾下性格也十分开朗，这才让纯嫔有了一丝慰藉。
    看她们聊起公主阿哥，如懿瞬间失落了几分，双手摸着自己的小腹，目光沉沉地看着地面。
    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压制住心底的不满。
    “永璋还不到去上书房的年纪，臣妾听闻永琏阿哥读书十分刻苦，到时候若是永璋跟不上进度岂不是会难过。”
    “纯嫔姐姐不必这样着急，阿哥们在尚书房有侍读陪着，不会孤独的。”
    见如懿又开始插手永璋的事情，纯嫔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巴掌。
    如今她已经是一宫主位，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儿子，可她仍旧忘不了当时如懿带给自己的恐惧。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本宫不替永璋考虑吗？”
    “着急什么？本宫听不懂，不如妹妹好好解释清楚，不必这样说话藏半截，让人凭空猜想。”
    纯嫔说这话时紧紧抓着旁边的扶手，似乎只要如懿说的话不合心意，下一秒她就会立刻暴起。
    如懿眨着眼睛无辜地着纯嫔，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疼永璋年纪尚小，本可以再轻松一年的，纯嫔姐姐不必如此激动。”
    “娴贵人说的这话好生有趣，皇后娘娘是诸位皇子公主的嫡母，纯嫔姐姐是二阿哥生母，二阿哥有人心疼。”
    金玉妍看多了如懿和皇上无脑恋爱的剧情，再看她这样清冷高傲的模样就十分不顺眼。
    明明什么都想要，还非要让别人捧到她跟前，别人主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她看来就是功利不知廉耻。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两位阿哥感情好，想要一同在上书房做个伴而已，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同意了，用你操心？”
    “嘉贵人这就不明白了，娴贵人从未生养过，自然不懂得真的为孩子考虑是什么样的心情。”
    高曦月这话直直戳进了如懿的心窝子，气得她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来话。
    琅嬅也适时制止了几人的交谈，“皇上与本宫看见诸位皇子公主感情和睦都十分高兴，上书房也不只有一位师傅，他们自然会尽心教导两位阿哥读书。”
    “侍读与兄弟的陪伴到底是不一样的。”
    “娴贵人不必忧心，诸位妹妹也应当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多谢皇后娘娘教导，是臣妾失礼了，纯嫔姐姐对不住，妹妹只是一时嘴快，并没有旁的意思。”
    在众人的注视中，如懿只好起身告罪。
    金玉妍听着这话恍惚了一下，心直口快这不是她的人设吗？
    如懿怎么说用就用呢！
    “娴贵人以后需得谨记，照抚嫔妃教导皇子公主是本宫这个皇后的职责。”
    如懿听到这话心里一酸，最后也只能低头谢恩。
    请安结束之后，看着高曦月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如懿突然特别怀念跟在自己身边的海兰。
    这才想起来她已经许久没见对方了，也不知道这寒冬腊月她与嘉贵人住在一处过得好不好？
    “惢心回去之后你给海常再送些炭火锦被，看看她过得可好。”
    惢心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小声说道：“主子，海常在如今还在禁足呢，咱就这样贸然送东西进去，会不会惹恼了皇后。”
    “嗯，你说的对，还是得向皇上去求一个恩典才是。”
    高曦月等人动作比较慢，不知不觉如懿竟也跟了上来。
    “这人啊，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在什么位置就操什么心，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金玉妍不遗余力地抨击着如懿。
    当初入宫册封时因为如懿的缘故，她只能做个贵人，这件事一直被金玉妍牢牢记在心里。
    她讨厌如懿的伪善，也讨厌皇上的偏心，很公平的埋怨这两个颠公颠婆。
    可皇上是衣食父母，她只能将那一份不满隐藏起来。
    “谁说不是呢，本宫看着她请安时那样子就烦，翘着那双爪子在头上扒拉什么呢。”
    “一根琉璃发簪而已，她也这样稀罕。”
    如懿本不愿再多生事端，可听到高曦月贬低皇上的心意，这她可就不乐意了。
    “贵妃娘娘请您慎言，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臣妾重视自无不妥。”
    高曦月冷哼一声，拿赏赐来压人，这满宫的后妃谁手里还没点皇上赏的东西。
    “是吗，本宫要是没看错的话，嘉贵人这套头面也是皇上刚赏的吧。”
    见高曦月提到自己，金玉妍赶紧上前附和。
    “贵妃娘娘真是好眼力，上头的玉石珍贵，臣妾可是求了许久才得来的。”
    如懿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金玉妍身上，这头面上的玉石晶莹剔透，确实并非凡品。
    可她心中仍旧十分自得。
    皇上会记得自己的喜好，主动给自己送礼物，而金玉妍的东西虽好却是她求来的。
    这两者之间乃是天壤之别。
    如懿随手摆弄着手里的绣帕，淡淡地说道：“皇上想赏什么自有他的主张，臣妾只知道这份情谊应当被重视。”
    她自认为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独一无二，并不将金玉妍的挑衅放在眼里。
    可高曦月显然不打算让她舒服，开始一件件细数皇上赏赐给各宫嫔妃的东西。
    “皇上向来体恤众位姐妹，且不说本宫这里，前段时间才将汪近圣所制的黄山图诗墨赏给了婉嫔，纯嫔那边也得了江南新进贡的茶叶，仪常在分了上好的衣料…………”
    “皇上的心意众位姐妹自然铭记于心，可无人像你这般猖狂，请安时当着众人的面来回拨弄炫耀。”
    高曦月每说一句如懿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金玉妍像是第一次认识高曦月一般，震惊地看着这个从容自信的慧贵妃。
    在她心中高曦月从来都是简单直爽的性子，面对如懿明里暗里地挑衅也只会无能狂怒。
    从来不会像此刻这样，一针针精准的扎进如懿的心里。
    看来这皇宫真的能让人快速成长。
    不过这倒是金玉妍想多了，不是皇宫锻炼了高曦月，而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屏幕熏陶，她对如懿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这种情况下，当然知道刀子扎在哪儿最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贵妃既然认定了臣妾在炫耀，那臣妾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到上次请安时发生的事情，如懿的怒气也消散了几分。
    她不想再与后宫之人起冲突，索性退了一步。
    内心却坚定地认为这些俗物都不算什么，只有真心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她的绿梅就是比其他人收到的东西更加用心。
    高曦月冷笑一声，经过如懿身边时又停了下来，压低声音轻轻撂下一句。
    “娴贵人恐怕不知道吧，你这琉璃发簪是皇后娘娘庄子上敬献上来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
    金玉妍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及时用帕子捂了回去。
    这一句可真是……
    她都怕自己笑出来，娴贵人能当场发疯。
    高曦月说完没有再看如懿的脸色，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白蕊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更是后怕不已。
    幸亏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答应，之前的事情，看贵妃今日的样子也没有再计较的意思。
    要是没了皇上的恩宠，这些高位嫔妃随手就能处置了她。
    “主子，主子您不要听贵妃胡说，皇上心里是记挂着您的。”
    “这些日子以来送了多少好东西给您，每一件都将您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都是上了心的。”
    阿箬恨恨地瞪了一眼高曦月离开的背影，转头一看自家主子被气得脸颊抽搐，紧忙上前安抚。
    惢心也跟着一起劝，要是主子被气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是啊主子，人生贵在两心知，您的喜好皇上都用心记着呢。”
    如懿难得没有被她们几句话就说服，高曦月的话将她的心扎得生疼，远不是她们这几句话就能修复的。
    一行人斗志昂扬的来，灰头土脸的回去。
    皇上对如懿正是心疼的时候，知晓这件事后急忙带了礼物去往延禧宫。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问题，都是自己的妃嫔，这点东西当然没有必要吝啬。
    如今贵妃与如懿一再起争执，偏偏每次贵妃的话都没什么问题。
    皇上没有理由迁怒，只好加倍对如懿好。
    漱芳斋的戏台上正在上演墙头马上。
    台前的弘历与如懿正甜甜蜜蜜的坐在一起看戏，身后一起陪同的是皇室宗亲，王公贵胄。
    大家个个都是一脸假笑，实在没眼看前面有碍观瞻的两人。
    身为皇上，陪着宠妃看这种情情爱爱的戏就算了，让他们作陪也算了。
    可还要在他们面前秀就有些过分了。
    看台后有人作陪，屏幕外也有人在看。
    高曦月等人快要笑死了。
    【你们看见了吗？那个老头的脸都在抽搐，他那眼神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还得喝茶掩饰，哈哈！】
    屏幕上十分贴心的附上了各个大臣的职位。
    【户部的官员，皇上这是在挑战他们的耐心啊，这招真狠啊，皇上是不是打算把这些老头气死，好换成自己的人，这招可太狠了。】
    【履亲王才是惨吧，刚办完自己哥哥的葬礼，还得来看侄子和妃嫔卿卿我我，好像现在礼部的事情也是履亲王在负责吧？】
    【是，礼部的事情是履亲王负责，这位还是宗亲，如今看到这一幕也不知作何感想。】
    金玉妍屏退了众人，还让丽心准备了一些茶点过来。
    上次皇后娘娘赏的榛子还有不少，这时候用来消磨时间就非常合适。
    她特意留了下来，往常这些都会做成点心。
    毕竟没有谁家的娘娘天天看大戏。
    前朝后宫争斗那样激烈，任何一点吃食都有可能成为宫斗的工具，可没有她们这样的好兴致。
    “星璇，去温一壶果酒来，本官暖暖身子。”
    高曦月也换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暖阁里。
    琅嬅从局里得到了足够的赔偿，心里那点被利用的气恼也消失了。
    如今这两位可是难得的积分贡献者，只是休个假，不用费劲就有的挣，以后要都是这活儿就好了。
    【最崩溃的是那些命妇吧，你们看第二排，那几个命妇的手帕都要被扯烂了，嘴角一边抽搐一边维持着微笑，我好心疼她们。】
    【啊……】
    【他们凑在一起了，如懿还捏了糕点喂给皇上，我的老天爷啊，后面还有人呢，这是漱芳斋不是如懿的寝宫啊。】
    【你们这个关注点真奇怪，没看到后面的老臣要晕过去了吗？马上就要撅过去了。】
    【这模样，跟被下了蛊似的。】
    不管众人的目光如何，沉溺在恋爱气息中的两人丝毫没有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