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送客。”
    下一秒，舒晴的衣领被祁安拽起。
    “诶诶诶！”舒晴双手举起，“大小姐，我和你道歉。真心的，对不起。”
    她拍着掌，双手合十，带着祈求，和刚才的模样完全不同。
    沈知意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随后抬眸看向祁安。
    好不容易才有了借口能把这个女人从大小姐面前拉开......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顺从地松开了手。
    大小姐的话，是无条件要服从的。
    当然，原则性问题除外。
    他走回沈知意身边，哪怕不开口，却也存在感十足。
    “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但我确实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假话。”舒晴说着，边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我被评为本世纪最杰出的建筑设计新锐，尽管如此，我妈却从没有肯定过我的能力。别人看到我，也只说我妈厉害，连带着我这个女儿也不得了。”
    “你是想通过这个房子得到她的承认？让别人正视你，从而摘掉‘舒梁宜女儿’这个名头？”
    “我想，但并不是通过这个房子。”
    “这是她的成果，是她和友人的得意之作，是她的心血。我想得到她的承认不假，但至少也应该是用自己的作品去得到她的认同吧？复原这个房子，算什么设计师？”
    她打量着这个处处透着奢靡的书房。
    明明是书房，却没有一点书香气，而是充斥着由金钱堆砌出的铜臭味。
    毫无美感可言。
    “她第一次因为工作的事情发怒，是萧家人想邀请她对房子进行改造。她不仅拒绝了，也把萧家人拉进了工作室的黑名单。但你知道的，她能拒绝，却无法让同行也拒绝。”
    她小时候看过沈宅的原稿图。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说，那份设计稿，哪怕是她现在最得意的作品，都比不上这份稿件的一角。
    就是那么优秀且让人惊叹的建筑，却被改成了如今这面目全非的模样，也难怪她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倒下后，她经常念叨着对不起，没有守护好这个房子。”
    听到这话，沈知意垂眸，抿了抿唇。而舒晴，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话。
    “之所以接下这个委托，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房子的原貌到底有多震撼，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自己的不足之处到底在哪。我看了你的设计图，这是你自己按照印象中复原的吧？”
    沈知意点头。
    “专门学过？”
    “算是吧。”沈知意说得模棱两可。
    舒晴对这个回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眼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妈还留着原稿，但毕竟是十年前的风格了，有些已经不再适合现在使用方式。我的建议是在原稿的基础上，融入你自己的使用习惯，在尽力保留原样的基础上，给予使用人更多的便利，你觉得如何？”
    沈知意勾唇，“我还没打算让你接这个委托。”
    “欸？我都这么真诚了！”舒晴双手一摊，显得有些无奈。
    说着，她凑上前，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一开始只是觉得你好玩想逗逗你，没想到这房子对你而言也有这么重大的意义。接下委托后，我会认真干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说得真诚，与一开始的她简直算得上是判若两人。
    “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很喜欢凑到别人跟前？”沈知意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而挑眉看了回去。
    相比舒晴的眼神，沈知意的眼神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但却犹如深潭，让人移不开眼。
    “没有。”舒晴回应着，呼气的气在两人鼻尖围绕。
    “你是唯一一个。”
    “那还真是荣幸。”话是这么说，也不见沈知意的表情有任何的波动。
    舒晴耸了下肩，坐了回去。
    这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大小姐，没想到还挺难搞的。
    “所以，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大小姐？”
    “三天后，我要看到设计图。”
    舒晴眼睛一亮，起身鞠了个绅士礼。
    “yes,my boss.”
    她学着动漫中那个执事的语气。
    沈知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掩盖住眼底的笑意。
    她离开后，祁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交给她，真的没问题吗？”
    “学习建筑设计这一方面的知识时，我去参观了全球各地大大小小的展览会。其中，就有她的作品。”
    说着，她转头看向书房的落地窗。
    太阳的光正好倾斜了进来。
    “虽然架构已经决定好了，但我觉得她能在有限的范围内给我最大的惊喜。”
    “你是想着后面的那个项目......”
    沈知意抬头看向祁安，眼睛亮亮的。
    “不愧是祁安，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想法。”
    面对沈知意的夸奖，祁安却有些无奈。
    他家小姐，又在逗弄他了，偏偏他还拿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事情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吃饭吧。出门前李嫂说会做我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还有点怀念呢。”
    她垂眸，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
    “就是免不了要一顿唠叨就是了。”
    她的语气有些无奈，脸上却挂着温柔的笑。
    真好，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是独自一人。
    思绪飘远的时候，有只温热的大掌盖在自己的头顶。
    “大小姐，没有人能取代您母亲的位置，但我......我们都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片刻的停顿，被沈知意很好地抓住。但她没有逗弄她，而是抬手拍了拍祁安盖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手。
    两人对视。
    他的大小姐，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却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夜幕缓缓降临，萧家，化完妆换好衣服的萧楹楹出发前往酒吧。
    她穿得招摇，下楼时，刚好撞到一身酒气回来的萧河。
    “化的什么鬼样！穿的是什么东西！”
    “爸，你知道什么呀！这可是最近最流行的暗黑妆和辣妹装。”萧楹楹不满地反驳道。
    “快去换了！奇装异服，哗众取宠，哪里有点女孩子样。你在这点就不能学学沈知意吗？干干净净的，不比你这样好。”
    本来就因为沈知意而被萧楚尘教训了一顿而感到委屈的萧楹楹，听到萧河的话立马就炸了。
    “沈知意好，沈知意好你至于在这里吗？一天到晚不着家喝的一身酒气，你知道外面的人现在怎么笑话咱一家吗？说咱是被扫地出门的丧家之犬！这一切，都是多亏了你那个干干净净的好女儿，你满意了吧！”
    “你！你！”
    萧河酒意上头，赤红着脸，一巴掌就要甩下。
    但巴掌没落下，胃里的东西却先一步要涌出。
    当下，萧河也顾不得萧楹楹了，直接冲到了厕所里。
    萧楹楹表情难掩嫌恶，嗅了嗅自己的手臂，深怕染到一点酒气。
    她从包包里掏出香水猛地喷了两下，确认没味道后，这才踩着高跟鞋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