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中,萧无劫被楚璃月紧紧地箍在怀里。
姐姐力气有些大,很疼,他有些难耐地仰着脖子,轻咬下唇。
片刻,楚璃月回神般地松了力道,扶正了萧无劫的身体,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眼底隐约带着恐惧的余韵。
似乎只要她眨一下眼睛,下一秒,萧无劫就会消失。
轻轻吞咽了下口水,萧无劫前面被她抱得太紧,微微有些气喘。
目光微闪,他伸手轻轻拨开楚璃月额前凌乱的碎发,搓了搓冰凉的手掌,小心轻柔地擦拭着她额间的汗水。
望着她,萧无劫低软试探出声:“姐姐,做噩梦了吗?”
看她的表现,噩梦内容应当与他有关。
目光沉沉望了他片刻,楚璃月纤长眼睫微敛了一下,目光恢复了一些平日的清冷镇定,低冷轻嗯了一声。
萧无劫擦净了她额间的汗水,轻笑了一下:“梦一般都是反的,姐姐别怕。”
他大概能猜到楚璃月梦到了什么,内心一片柔软,他想伸手抱住她,他能感觉到姐姐现在需要他。
楚璃月似乎有些抗拒,应该是因为被他抱住就看不见他的脸了。
身体轻动,萧无劫躺进她温软馨香的怀中,楚璃月立马伸出臂弯托住他的脑袋。
目光柔和望着她绝美的俏脸,萧无劫伸手环住她的脖子,薄唇微张。
“姐姐,吻我。”
幽香四溢的长发垂落,楚璃月温热柔软的唇瓣,轻点在他的额头上,辗转而下,无限怜惜描摹过他的眉眼,最后自他鼻尖划过,印在他苍白的薄唇上。
动情深吻之后,萧无劫睁开水雾迷蒙的眼睛,轻柔喘息。
楚璃月拉过他的手,微微蹙眉,“手怎么那么冰?”
萧无劫往她怀里缩了缩,“有点冷。”
回过神,楚璃月也感到了房间温度似乎有点低。
睡前,她已经把房间空调调到了适宜的温度,不该冷的。
她抬眸望向窗外,一片黑沉,但她视力惊人,即使房间内灯光昏暗,她仍旧隐约看见窗户边缘结了一层细细的冰霜。
伸手抄过床边的手机,实时更新的天气软件上显示外面的温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零下五度。
默默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她眸底一片冷沉,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萧无劫显然也注意到这一情况,调整了下姿势,在楚璃月怀中找了更舒服的位置,眼眸微垂,轻叹了口气:
“一个个的,手段还挺多。”
楚璃月带着他躺下,拉好被子裹紧他,细心替他掖好被角,确保不会漏风。
手臂搂着他的脑袋,温热掌心轻抚他的脊背,片刻,她突然冷沉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与威严。
“明天我带你回去,这边的事情先放一下。”
被子下,萧无劫手臂缠紧了她的细腰,紧贴在她怀里,低嗯了一声。
很乖。
她说的,他都听。
掌心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楚璃月放柔了些声音,像是放下全身的威严轻哄独宠的宝贝。
“乖,睡吧。”
“身体还没好,不能熬夜。”
萧无劫微微迟疑了一下,楚璃月明白他的心思,轻声安慰:
“一个噩梦而已,没事的,听话,睡吧。”
“睡醒了,姐姐带你回去。”
萧无劫眉间染着倦意,眼睫轻颤间,脸颊紧贴她的心口,闭眸酝酿睡意。
在楚璃月的温柔轻哄下,他很快再度沉沉睡去。
黑暗中,楚璃月冷眸轻闪,目光一动不动注视着萧无劫,那抹被她压下的心悸之色再度浮现。
萧无劫面前,她不愿表现出这种情绪。
他的世界只有她,他病重至此,她不想让他再因此牵动心绪。
萧无劫来帝都后,她再没做过噩梦。
但今日的噩梦,那种真实到仿佛就在眼前发生的感觉,比此前她曾做过的那个噩梦更有甚之。
心底恐惧感近乎化为实质,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告诉她,带他走,离开这里。
这里有灾难等着他,代价她承受不起。
压下心中那些翻涌的情绪,她强迫自己头脑恢复冷静。
她本就有泰山崩于眼前不惊的强大魄力,萧无劫是她的心尖肉,她害怕失去他,但她更有付出全部都要护好他的决心。
她开始在脑中梳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顾家灭门作为引子,顾君辞反常的表现,还有外面人为之力造成的冰寒骤降。
她隐约有一种感觉,这完全就是针对萧无劫做的一个巨大的局。
至少外面的冰寒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对萧无劫而言却是致命的危险,iv期的病情,平均三到五天就要发作一次的病症。
这一场大寒,甚至可以要了他的命。
萧无劫或许也猜到了,他选择以身入局,以自己为最大的诱饵钓出所有的敌人,一网打尽。
她暗地里做了诸多准备,但她此刻却依旧后悔了。
无论是艾西·霍尔还是沉渊,都是毒蛇一般阴森可怖的对手,他们既然选择了出手,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她不认为她和萧无劫会败,但她真的不想他再受到伤害了。
她改主意了,如果不是现在是深夜,她会即刻带萧无劫回去,立马安排他的手术。
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她不信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伤到他。
这些事情,她一概不会再让他参与,全部由她来解决。
“乖宝……”
纤细温热的指尖轻抚着萧无劫的脸庞,楚璃月失神轻喃出声。
睡着的他依旧美得惊人,面如皎月,肤如苍雪,五官若精雕细刻,轮廓如刀工斧凿。
他此时长睫微颤,呼吸匀长,眉宇透着乖巧依赖在她怀里,像冬日里最后一片未曾融化的雪花,轻轻依附在温暖的屋檐下,既柔弱又坚强。
眸中冰雪融化,流泻出动人的柔意与温馨。
缓缓地,她轻轻闭眸,将脸埋进了他脖间。
轻柔呼吸,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有点脆弱,却很安心。
她的宝贝真的很好,如果可以,她希望痛苦灾难由她承受,美好幸福全部给他。
但这些,在一声惊天的爆炸声中全成了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