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熠:“……是!”
莫说是他了,就连玉曼华都惊呆了。
如今容枝枝对齐子赋的厌恶和冷淡,几乎就写在脸上,他还能说出这等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
不待她说什么。
齐子赋便正色道:“你莫要瞧着枝枝近日不爱搭理我,她实则是在与我赌气罢了,只是气性未免太大了一些。”
“我只要多给她几个台阶,她自然是会下的。”
玉曼华甚至不敢如往常一样说他讲得对,因为担心自己鼓励了他,容枝枝真的不送,他要是饿了一天肚子,回头怪自己乱鼓励怎么办?
心思转了转,才终于想到了一个不出错的法子:“少夫人近日里,颇有些任性,万一真的不去……赋郎你不如带些糕点在食盒中,到了官署若是饿了,也能吃一些。”
然而齐子赋摆摆手,道:“不了!若是带了,枝枝岂会知道我是认真的?细雨的事情你放心,今日我便去打听她的下落,若人还在京城,我便给你带回来!”
话音落下,便大步走了。
玉曼华:“……”
得,好言难劝挨饿的鬼。无妨,肯给自己把细雨带回来便行。
……
容枝枝睡醒后,正用着小厨房送来的红枣燕窝,额头虽然有点儿小伤,但不至要包扎的程度。
玉嬷嬷道:“今日姑娘的气色,可比昨日好多了。”
朝夕抿嘴笑道:“不知是不是那个花环,叫姑娘心情好了呢。”
容枝枝看她一眼:“就你贫嘴!”
主仆说着话,朝雾走进来,将齐子赋要人过来传的话,都与容枝枝说了。
最后道:“他那个意思,便是您不送饭,他就绝食一日叫您心疼。”
朝夕气得脸都绿了:“他要挨饿,关我们家姑娘什么事?我看他的脑子,怕不是昨日磕头磕坏了!”
“还去给他送午饭?怎不美死他呢?宁南今年产的蜂蜜,怕是都叫他一个人喝了,才给他甜得头昏脑胀的,尽想些佳事。”
“不给他送一碗砒霜拌饭、一碟鹤顶红炒肉、一杯断肠草泡酒,便已是我家姑娘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想亲自染血!”
容枝枝忍不住笑出声来。
朝夕回头看了她一眼,嗔道:“姑娘,您还笑得出来!”
容枝枝:“实在是你很会骂人,总能叫人啼笑皆非,便是我这个做主子的,都有些欣赏你这份本事。”
朝夕冷不防被姑娘夸了,心情好了些,方才那怒发冲冠,几乎要亲自去剁死齐子赋的神情,才缓下来几分。
朝雾问道:“姑娘,那外头的人怎么回?”
总不能照着朝夕的话回。
容枝枝道:“不理会就是了。”
朝雾:“是。”
朝夕撇嘴道:“也是姑娘您性子沉静,若是奴婢,早就忍不住出去骂人了!也不知齐子赋,是从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脸!”
容枝枝轻笑了一声,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无非是我从前对齐家的尽心尽力,叫他忘了照镜子罢了!”
若他肯认真照一照,检视一下自己的德行,想来也一定有几分自知之明。
朝夕狠狠地唾了一口。
不多时又有奴才来禀报:“姑娘,四公子带着冬凌出府去玩了,夫人那边还是叫上回的那一批护卫,跟着四公子。”
容枝枝微微一笑,那批护卫早就被齐子贤拿住了短处,自然是不敢管。
“还有,因为姑娘您封了院子不管事,长寿苑那边覃氏自己在操持覃娉婷过门的事了,她说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将她的侄女迎进门。”
“说是齐家近日里颇有些晦气,便想借着这件好事冲冲喜。”
“还听说覃姨娘的婚服,备的是正红色,就跟那迎娶正妻似的,想来覃氏就是为了故意恶心您。”
覃氏如今不敢再正面得罪容枝枝,便暗戳戳地用这样的软刀子来恶心人。
要是放了从前,容枝枝大抵是真的会在意,可是如今,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她用完了燕窝,慢声笑了笑:“冲喜?那便希望覃娉婷过门的那天,覃氏真的能欢喜得起来吧!”
给覃娉婷做正红色喜服?
待到那一日,覃氏怕是瞧着这府上每一件红色的东西,都觉得扎眼。
朝雾道:“因着覃娉婷伤了脸,两家只想快点把这桩亲事给结了,想来覃氏乐极生悲,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容枝枝:“覃氏把聘礼送到刘氏手中后,刘氏养的那个狂徒,这几日手里是不是又有钱了?”
朝雾:“可不是?他也去了赌坊,昨晚输红了眼,赌了一整夜,竟输了足足六千两银子!”
“说来也巧,他去的就是先前冬凌带四公子去的那个赌坊,若是再去,说不定还能遇见四公子呢!”
朝夕恍然大悟:“难怪那狂徒骗了那么多夫人的钱,还要一直接着骗,原来也是有赌瘾。”
容枝枝:“覃氏给了刘氏自己一半的嫁妆,核算下来也未必有六千两,他昨夜赌这一场,说不定把覃氏那些嫁妆用了不说,将刘氏的余钱也掏空了。”
想到这里,容枝枝心思一动,忽然笑了一下,吩咐了朝雾几句话。
……
龙行卫所在的官署,叫龙行司。
今日龙行司来了一位大人物,所以龙行卫的统领宇文湛,亲自出来接人,见着了身着墨色朝服的沈砚书,便是将头低得极下。
恭敬地道:“相爷,您要知道什么消息,末将去与您禀报就是了,何至于要您亲自来一趟!”
沈砚书没出声,大步进了龙行司的内狱。
他坐在上首,冷冷瞧着龙行卫的人,审问那名昭国余孽。
一个时辰下来,所有人都看出了那余孽的血性。
人只剩下一口气,但眼神还是十分坚决:“呸……你们死心吧!我是断然不会说出二王爷的下落的!只要二王爷他还活着,一定能为我们大昭复国!”
宇文湛小心地看了沈砚书一眼,禀报道:“相爷,他是个硬骨头,这几日我们所有的大刑都已经用遍了,他却还是不肯招供,倒也算是昭国的义士。”
若不是立场不同,宇文湛或许也会有几分佩服。
片刻后,沈砚书起了身,语气清冷:“赐他一个痛快,使他面朝先昭国的方向而死,全其忠心。”
那名余孽听闻这话,便是一颤。
难以置信地盯着沈砚书,只见作为大齐实际最高掌权者的对方,淡淡决定了他的生死之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半晌,他几不可闻地艰难地挤出了一句:“……多谢。”
沈砚书是他最恨的人,可到了这个时候,心里竟是百味杂陈,也许他们并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出了内狱。
几名官员讨论的声音,传到了沈砚书的耳中,隐约听到什么齐子赋,他的夫人。
只是在见着沈砚书之后,那些官员便噤声了,恭敬地跪下见礼。
沈砚书走到那几人跟前,淡淡问道:“在聊什么?”
那些官员哪里敢隐瞒,忙是道:“回禀相爷,下官……下官们是听齐大人说,今日他夫人会给他送午饭来,便讨论了几句。”
“相爷您日理万机,恐是不知道,齐子赋的夫人,乃是我们大齐第一美人。”
“闻那容氏样样都好,既是美人,又是才女。下官们没齐子赋那个好福气,便想着今日若是能远远瞧一眼,也是心满意足。”
“就是意外那容氏都被齐子赋打了,还愿意送饭来!”
“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本该如此……”
他们说到这里,竟是感觉周遭越来越冷。
相爷的语气,更是寒得令他们心惊:“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