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的宴会多是些歌舞,本是没什么稀奇,但永昌的歌舞却多是在水上。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时,只见一艘艘装饰精美的小船缓缓地从远处驶来,仿佛是从梦幻之境中飘然而至一般。
这些小船上载着美丽的舞姬和乐师们,她们个个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随着船只的靠近,悦耳的丝竹之声也渐渐地传入人们的耳中,宛如天籁之音。
待到船只停稳之后,舞姬们便开始轻舒长袖,扭动腰肢,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尽情舞动起来。
她们的舞步轻盈灵动,如同水中仙子一般,与周围的景色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
“臣瞧着这舞女甚是……甚是……惊艳,不知那带头的是何人?!”
说话之人瞧着是周家的公子哥周柯掿,衣着甚是夸张扎眼,仿若是在身上带了一身金子,也是他家有钱,时常打扮的花孔雀似的。
周柯掿身为周家当家人,不过二十八九便在工部有了一席之地,平日最喜美女,府内妻妾成群,年纪轻轻儿子都已经快十三四了。
此等美景自是会吸引众人注意,这不,总有少年郎为之痴狂,瞧着眼睛都快亮成灯了。
“周家公子不愧是风流,怎得想娶回家不成?!这还不简单,叫那人过来就是,不过一个舞女罢了,想来女帝也是允许的。”
那人对面的公子笑着说着,身着一身石绿色衣衫,从一开始就笑面虎似的,也不怕脸笑僵。
这是是邬家最小的儿子,不过十六七岁,深得父亲喜爱,就今日宴席只带他一人便也能看出。
“司昐,不得无礼!是小儿无礼了,不过年轻人就是喜欢凑热闹,还望女帝准许!!”
邬司昐身侧的他爹一把年纪都开了口,云妡柔也不能不给面子,只得默默点头允许。
而那些乐师们则坐在船舷边,专心致志地演奏着各种乐器,为这场水上歌舞增添了更多迷人的魅力。
如此独特而又壮观的歌舞表演,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叹为观止!
“舞女埼玉参见陛下,见过诸位贵人,恭贺李老将军归京。埼玉有幸为陛下演奏,便已经是沾了将军的福气。”
随着这一声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女子莲步轻移,缓缓地飞身至殿中,然后优雅地屈膝跪地行礼。
众人定睛一看,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标致的美人!
那女子名为埼玉,只见她肌肤如雪,细腻光滑得如同羊脂白玉一般,仿佛轻轻一碰便能挤出水来;那纤细的腰身更是不盈一握,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折。
再看她的面容,柳眉弯弯似新月,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犹如秋水含情;挺翘的琼鼻下,樱桃小口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让人见之忘俗。
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竟然与陛下有几分相似,与先太后更是极为相似,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她是会武功的!!云妡柔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绝对不止是舞女。
“陛下,这舞女……冒犯天威,定是图谋不轨,实在是罪无可恕,还请陛下裁决。”
周围不少官眷都瞧出来了,却没有一人先开这个口,亦是在思量着其中的疑惑之处,唯有工部尚书莫桑没头脑的先开这个口。
“莫尚书,此事尚无定论,怎可如此这般妄下定论,待问清了再行定夺!?陛下自是会公正裁决!”
一道低哑的声音说着,一并向云妡柔施礼,拦住他的是邬司昐的父亲邬哲思,虽是这般和善的说着,但神色之间却仿佛在说,此事女帝须得给了定论才能善了。
邬哲思官至太尉,年近六十,为官二十余载,朝中党与众多,又是太后母家,云妡柔名义上的舅舅,自是嚣张的紧。
其为人处事最是圆滑,看的事情多了,自是遇到什么都能坦然处之,比起闻太傅文人雅士他更招朝中人‘喜欢’。
“邬太尉此言说的不错,不过此人出现不管是意外还是有意,都是扰了李老将军的接风宴,难道不应惩戒?!”
云妡柔面色不改,丝毫不怕与他对峙,不管怎样她都是君,邬家再怎么势大也只能是臣,谁也无法改变。
“陛下……埼玉不敢,埼玉只是……只是一届舞女,岂敢与陛下争辉?!埼玉不敢!!”
那舞女只是一个劲的落泪,可怜巴巴的捂着胸口哭泣,这伤心欲绝的样子竟像是云妡柔欺负了她。
“埼玉?!”云妡柔不屑的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知晓她背后一定有人:“你且说说是从何而来?!祖籍何方?家住何处?!父母为谁?!怎得做了舞女?!”
若她背后无人才是怪事,这个埼玉与她年纪相仿,样貌相似,出现的时间却又如此的巧,偏偏在这百官都在的接风宴上出现。
“奴,奴从玢州来,祖籍……奴也不知,奴没有家,父母早亡,被舅舅卖了。”埼玉说的结结巴巴,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真真是看着人畜无害呢?!
“呵?!玢州?好的很呐。她这般美貌,又从玢州来,舅舅当真不曾见过?!”
云妡柔仔细的思索一二,玢州可是邬家人聚集的地,天下岂会有这么巧的事,还真是好的很呐。
“埼玉这个名字不好,谁取的名字竟也不知避讳?!”李喑晚愤愤不平的呵着,双手抱胸,不满的说着:“陛下,这人瞧着不像是良民,乱棍打出去就是了。”
“李家三女公子此言差矣,这人如此精彩的表演,没有功也就算了,怎得还要乱棍打出??”
周柯掿这怜香惜玉的习惯真是了不得,就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若是场合不对,怕是已经将人搂在怀里疼爱了。
“周柯掿,你是瞧这姑娘好看,所以才护着是吧!?”李喑晚可是不怕他,言毕周围便是一阵低低的笑声。
“你!蛮横无理!!”周柯掿只能忿忿得甩袖,侧身不看她。
李喑晚反而不加理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不怕他。
莫桑擦了擦脸上汗珠,壮着胆子问道:“这女子……陛下可要细查来历!?这般容貌,若是……若是……”
这般相似的容貌,若是与女帝有关,那便是皇亲国戚……这可就不能轻易处置,况且她还在歌舞教坊待过,这其中若有隐情……
“臣以为这女子身份存疑,理应详查,若真与陛下乃同宗血脉,不该流落在外才是。陛下理应召太后回宫,太后定能给出答案。”
“若真是有关,那也是该是问邬太尉才是,怎得来问陛下!?太后自愿出宫,又如何能找寻其下落!?”
“老臣不知呀!陛下,陛下明鉴!!老臣若是知道,怎会让陛下召太后回宫!?”
“谁知是什么邬太尉自导自演?!召太后回宫……以此……”
以此来夺权,外戚干政?!
云妡柔一时无语,不成想越来越多人加入混战:“……”
谁料他们这群文官就这么吵了起来,一吵就是半个时辰,竟引经据典起来,一时间说个没完。
“够了!诸卿眼中可还有朕!!”云妡柔手中杯盏摔到地上,一时间四分五裂,目光深邃的扫过安静下来的众人。
半晌过后,众人皆是脸上落汗,紧张的跪地之时,云妡柔这才缓缓开口,对那舞女说道:“行了,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做个随侍的宫女,不过这名字得改!就叫陌柳吧。”
“陌柳遵旨,谢主隆恩!”陌柳乖巧的行礼谢恩,她一个人全程抹泪,倒是让旁人因她吵个不停。
这人出现绝对不是巧合!她留不得!!她身后的人,也定要挖出来。
“咳咳……今日主角是我们李家人,怎得叫旁人占了风头,臣李浕言愿舞剑一博诸位一笑。”
李浕言主动站出来解围,看着女帝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算是将此事直接揭过。
“就是就是,二哥的舞剑是军中一绝,父亲都赞叹呢。”李喑晚对二哥使着眼色,自觉的为二哥喝彩,眼神还讨好的对着云妡柔。
云妡柔明白她地意思,点点头算是应允,亦甚是感激李家兄妹。
……
翌日,祁政殿,殿中人是一如既往,但却多了个不懂规矩的陌柳,偏是热情的紧。
云妡柔处理了政事,怀中抱着狸黎,思索着该如何对付她身后之人。
“主人……经过我这么久的观察,这女子野心不小,她的身世与支线二有关,怕是一场夺位战呢。”
“嗯!怕是与她身后人有关,大概是邬家人吧,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宿主大大,支线二玢州旧事等着您噢。”
“……”
‘啪啪啪’三小巴掌下去,就是狸黎‘喵喵喵’,当然也不过是二人打闹罢了。
下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宫殿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云妡柔坐在华丽的皇椅上,微微抬手示意身旁的鎏织传唤赵尚仪前来。
不一会儿,赵尚仪迈着步伐走进殿内,恭敬地向云妡柔行礼问安。
云妡柔嘴角含笑,目光落在一旁安静站立的陌柳身上,然后对着赵尚仪说道:“赵尚仪,你是聪明的,朕今日将这陌柳交给你教导,望你能悉心教导她宫中的规矩礼仪。”
说罢,她转头看向陌柳,眼中看似满是温和与期许,轻声言道:“陌柳,从今日起,你便先跟随赵尚仪好好学习宫里的规矩。切不可懈怠,明白吗?”
陌柳连忙屈膝行礼,恭声回答道:“多谢陛下恩典,奴俾定会用心学习。”
赵尚仪也赶忙欠身回应,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教导陌柳。
见此情形,云妡柔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挥挥手让赵尚仪带着陌柳退下。
待她们离开之后,云妡柔轻轻靠在椅背上,稍作歇息片刻,随后再次吩咐宫女去召集梁家三兄弟和李家兄妹俩进宫。
不多时,梁家三兄弟和李家兄妹俩匆匆赶来,神色略带紧张地跪地请安。
云妡柔坐直身子,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们,缓缓开口讲述起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
她这次非要试上一试,看看这身后之人想干什么?!
随着她的叙述,众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当云妡柔话音刚落,梁末雨忍不住惊呼出声,眼中闪过担忧:“真的要这样吗?!陛下此举会不会过于冒险!?”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梁松青亦是反对站出来,绷着一张说叫的脸言道:“臣等怎可让陛下置于如此危险之地?!这是万万不可啊!!”
“这虽然是一场冒险之举,但毫无疑问,它也是最为有效的策略。要知道,倘若她心中确实存有李代桃僵之意,那么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此次难得的良机。”
李喑晚说话时语气坚定,眼眸之中闪烁着果敢与自信,认为其具有极高的可行性。
尽管此计存在一定风险,但在她看来,只要能够成功达成目的,所有的付出都将是值得的尝试。
“妹妹所言极是,如果事实证明并非如我们所想那般,只是我等过于多虑罢了,那最多也就是浪费几日而已,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和损失。”
李浕言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自家妹妹的看法,神情同样显得从容不迫。
一时间,殿内议论纷纷,几人讨论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云妡柔却不为所动,她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眼神坚定地环视着众人,沉声道:“此事朕心意已决,尔等无需再劝。只要按照本宫的计划行事,定能化险为夷。”
说罢,云妡柔稍作停顿,略微沉吟片刻后接着说道:“空名,朕已经留信给远安,她会告诉赵家姑娘该如何行事。宫中眼线众多,这封信便劳烦你交给帝师,若真有不测,愿帝师能出面作证。”
若真如云妡柔所想,也趁此机会去见见帝师也好,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