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阵有着神威赫赫，纵然怪物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撼动阵法，只是白白消耗自身力量而已。
终焉之神将目光从怪物身上移开，对着无尽虚空道：“很生气吗？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就亲自来取吧。”
一丝奇异的气息被终焉之神释放出来，令得虚无震动，明明一片黑暗，却有一张巨大脸庞出现在终焉之神上空，空洞的眼神盯着祂。
怪异的波动在这片区域回荡，那是虚无在与终焉之神对话。
“将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纵使虚无一副盛怒的模样，祂也依旧没有对终焉之神动手。
虚无的力量无穷尽，整个诸天万界海在其中都只能掀起一点水花。
也正因如此，虚无才无法轻易出手。
调动力量对付终焉之神，则必然有地方的虚无变得孱弱。
祂不敢赌，会不会出现另一个“始源”，出现另一个的“诸天万界”。
终焉之神正是知晓这一点，才会大胆地来到虚无深处与祂对峙。
当虚无将注意力转移到终焉之神身上，诸天万界中，一个气息萎靡的纯白人影悄然进入洪荒。
这里是张正之启程的地方，也是他秩序大道最开始展现于诸天万界的起点。
主神来到凌霄宝殿，这里因为天帝分身突然消散汇聚了一群大能者。
主神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哪怕其中有圣人存在。
祂并没有参与他们的交谈，只是看向帝位。
在主神的视野中，那里有着一条横跨整个诸天万界海的大道。
秩序大道。
身为恒常之神，祂本应于诞生之时就通晓秩序大道，却因为提前出世有所缺陷。
无数年的时光，祂补全了其余大道，唯有秩序大道并未感悟。
因为终焉之神的后手，张正之所要修行的便是秩序大道。
通过张正之，主神掌握了秩序大道。
也是因为张正之，终焉之神同样成为了秩序大道的主人。
这在过去是前所未有的，始源、恒常、终焉，三神的职责泾渭分明，所掌控的大道或有重合，但与职责相关的大道却是独占。
而今，唯有秩序大道，既属于终焉，也属于恒常。
主神双手上抬，秩序大道发出微光，由白光组成的身躯变得如梦似幻，无数大道显现而出，令所有生灵抬头仰望。
诸天万界，每个位面当中都有三千大道的影子呈现。
若是拉远视线，便会发现呈现圆形的诸天万界海被大道覆盖，宛如一颗悬挂于树梢的果实。
一棵承载世界的巨树虚影朦胧，诸天万界海真如果实一般挂在巨树虚影之上。
所有被主神给予了原始世界树种子的生灵在这一刻发现体内的种子快速生长，长成了一米高的小树，其上有着八个初始世界闪烁。
而后，他们心中出现一股想法，将原始世界树取出，齐齐投向巨树虚影。
上千小树化为星光点点，融入巨树虚影当中。
明明这些星光对巨树来说微不足惜，却令巨树由虚化实，诸天万界海化作的果实膨胀，压得树枝低垂，似乎马上就会成熟，自然掉落。
位于虚无深处的终焉之神看着这一幕，开怀大笑：“蠢货，你终究还是输了啊。”
虚无发出尖啸，这一刻祂不再顾及，虚无之力如山崩海啸涌向巨树，要将巨树连同诸天万界海都化为虚无。
祂如何能不疯，巨树诞生的根本可是终焉之神从祂那夺走的东西。
“存在”！
虚无能令万事万物都沦陷，便是掠夺了它们的“存在”。
“存在”并非大道，而是同“虚无”一般，是概念。
第一纪的始源之神便是“存在”的化身，此后的诸天万界始终有着“存在”的庇护，方能于虚无中长存。
直到虚无将“存在”吞没、隐匿，诸天万界的轮回才发生了变动，每次轮回都会削弱几分，到这一纪更是无法抵抗虚无。
如若不然，光凭先天生灵是无法将虚无之力引进原始世界树中。
终焉之神察觉到这一点，才设法夺走了“存在”。
而代价则是上一纪元存在的时间远远缩短，上一纪的恒常之神主动死去。
不过这些牺牲如今都有了收获。
以“存在”重新孕育诸天万界海，让其与虚无一般永恒不移，彻底解决虚无的威胁。
虚无自然不会放任他们行动，但从上一纪便开始谋划，终焉之神早已做好虚无掀桌子的准备。
面对通天彻地的虚无之力，终焉之神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自爆。
祂的大道，祂的存在，尽皆化为酷烈的风暴，吹退虚无之力，将巨树死死保护在里面。
在繁杂破碎的大道气息中，完好无损的秩序大道悄然融入虚无，将注意力都集中于巨树的虚无意志没有丝毫察觉。
虚无意志疯狂催动力量磨灭风暴，纵然在虚无之力薄弱的地方诞生了新的生命，祂也不在乎了。
摧毁巨树，夺回“存在”。
这个念头占据了祂所有的思想，只要将“存在”握在手中，诞生再多的生命，祂也能够慢慢解决。
终于，百年之后，风暴平息，果实还未落下，虚无之力犹如蝗虫疯狂啃食巨树。
诸天万界的强者们看见这一幕，号召所有人输送力量帮助巨树抵御虚无。
他们知晓，若是虚无推倒巨树，他们必将死亡。
然而，面对火力全开的虚无，尚未达到道境之上的生灵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巨树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变得虚幻，就连诸天万界海化作的果实也有了枯萎的迹象。
主神站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深深望了一眼诸天万界，而后毅然决然地解体，所有的一切都流入巨树当中。
巨树得到主神的全部能量，焕发生机，重新变得凝实，虚无之力不断侵蚀也没能让巨树虚幻下去。
虚无意志急了，虚无之力更加狂暴。
却在此时，虚无之中出现了另一道陌生的意志，令虚无意志都惊愕地停顿了一瞬。
“我说了，你输了！”
深沉的声音回荡，虚无之力精分一般，一半想要冲刷巨树，却被另一半虚无之力抵抗。
虚无意志无声嘶吼：“终焉！”
“在呢，别叫了。”终焉之神的声音有些吊儿郎当，下手却丝毫不慢，完全不给虚无意志任何拿回权限的机会。
秩序大道先后经历终焉之神、恒常之神的加强，又彻底融入虚无，使虚无多出了一份秩序。
那便是，不主动对天生之灵下手。
终焉之神将秩序大道凝缩，搭上了自己的一切，只为了让虚无拥有规则。
这条规则铭刻如虚无，纵然虚无意志不愿遵守，虚无之力也逐渐平息。
现在的虚无就像有着两个人格的植物人，思维活跃，却无法摧动身躯。
虚无意志脑筋转得极快，既然不让我对原始世界树出手，那对终焉之神出手不就行了。
虚无内斗造成的余波摧毁巨树，完全不违反规则嘛。
终焉之神在写入规则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祂无法将其更改为“不对天生之灵造成伤害”。
那从底层违反了秩序大道，纯粹偏向一方的规则不会为秩序所认可。
面对虚无意志的攻击，终焉之神占据了巨树周围的虚无之力，将一切动荡都拦在巨树亿万里之外。
虚无意志的怒吼经久不息，虚无之力的狂澜毫无停息的征兆。
刚刚诞生于虚无中、无比脆弱的生命在波澜中毁灭，还没能走出多远，就彻底消失。
终焉之神心有余而力不足，比起这些生命，祂更在乎诸天万界。
这一战打了足足百万年，久到道境强者都换了一批，唯有道覆诸天还在关注此事。
“咔嚓！”清脆的声音传入所有生命的脑海中，无论身处何地，这声轻响都近在身侧。
道覆诸天们抬头望去，那承载诸天万界海所化果实的枝丫出现裂纹。
而后，裂纹迅速扩大，在所有人惊喜的目光，果实坠地。
巨树在短短数秒枯萎，果实却落在虚无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终焉之神看见这一幕，畅快大笑，又一次击退了虚无意志，一道光点瞬间从虚无深处飞出，直直落于果实之内。
果实成熟，自动剥皮，诸天万界海自其中而出。
华光万道，神音渺渺，三千大道犹如绸缎环绕。
笼罩在白光中的身影明明不过常人大小，却令人有种万界都在其掌中的感觉。
诸天万界凭“存在”获得新生，主神也借机重塑躯体，弥补当初提前出世的缺陷。
洪荒，沉寂了百万年的凌霄宝殿光芒大作，张正之从无而出，身上威势更甚以往。
未等人前来拜会，张正之分出天帝分身便向天上而去。
终焉之神在最后将他分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将虚无意志销毁。
张正之必须寻到主神，让祂出手，保证虚无意志彻底消亡。
主神淡淡地扫了一眼张正之，一道传音便已经到他耳边。
“吾已知晓，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交给吾即可。”
张正之停下步伐，看着主神的身形消失，长舒一口气。
停下来后，张正之突然发现自己不知未来该做些什么了。
以前被圣人摆布，后来依旧是终焉之神的棋子，他这一生都在别人的算计中。
如今，他的使命结束，修为也已至道覆诸天，却是不知还有什么可以追求的了。
“主人！”一道略带哭腔的声音传入张正之耳中，小光团向他奔去，直直撞进了他怀中。
张正之抬手抚摸小光团，笑道：“小统，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哼哼，小统可是一直在等你回来哦。”1001道。
“是吗。”张正之略微沉默，道，“你等我，做什么？”
“等你带我去看更多的世界啊。”1001不假思索地道。
张正之沉默，目光迷茫。
去看更多的世界？
道覆诸天之后，他一念便可知晓诸天万界的每一个位面，陪着小系统扮演其他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1001感觉到张正之的迷茫，道：“主人，这一次我们不当任务者，仅做自己。”
“仅做自己，自己。”张正之念叨两声，大笑道，“哈哈哈，我这一生从一开始就是算计，而今，我要成为自己！我是，张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