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老夫人和王清如有没有性命之危?”
红雀道:“老夫人还好,但王清如高烧不退的话,会有危险的,她自己也太紧张了,见了我便一直抓住我的手问会不会死,都说胡话了,一会儿怪罪这个,一会儿怪罪那个,一会儿也责怪自己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
宋惜惜没说什么,她无权评价别人的人生,只希望她不要继续拖累姬氏。
如果王清如死在天牢,会对王家的人造成恐慌,这无疑也加重了姬氏的心理负担。
“红雀,麻烦过两日再去看看吧。”
红雀点头,“好。”
宋惜惜想了想,“你过两日去,我也陪你去一趟。”
她想单独跟姬氏聊聊天,在天牢那样绝望的地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听不完的哭声,真的会度日如年。
不过,她眼下也有要紧的事情办,皇上病了休朝,她只能去找穆丞相,把金昌明替换河工的事情告诉他。
最重要的是,要和玄甲军诸将制定策略,排兵布阵。
翌日,她先去找穆丞相说了河工被替换的事之后,由穆丞相去禀报皇上,之后便回京卫府,也请来了沈师兄和于先生一起商讨。
他们要假设很多种可能,里应外合不能排除,还是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所以城门需要严防死守。
同时,派人巡查京郊一带,京郊有许多庄子,大的庄子好几百人,混迹些在里头也难说的。
只是这也是最不好查的地方,因为庄头用人,只看便宜和能干,多半是不管来历身份的,哪怕是各地流民,只要好使,就都往里头招,管顿饭就能用的,岂不比还要发工钱的好?
这盘查早就开始了,但进度很慢,毕竟京郊太大,除庄子之外还有许多村子。
布防是从今日开始,严守京中各处要道,御街更是重点守护。
等着穆丞相消息的同时,宋惜惜也去了一趟大牢见姬氏。
这一次,宋惜惜让谢如龄把她带到大理寺的后衙,叫人做了些肉糜粥。
姬氏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瘦得皮包骨,眼睛很大,却无神,看着面前的肉糜粥,闻着粥的香气,她泪水啪嗒啪嗒地掉。
宋惜惜也没安抚她,让她哭一场。
想来,她早就想哭了,只是天牢里她是主心骨,她不能哭,不能软弱,要吊着一口精神气,她倒了,便里头的人也没了盼头。
她哭完,便端起已剩微温的粥喝了起来,双手都在颤抖。
她不舍喝,很想带回去给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但她知道不可能带回去。
最终她喝了起来,一碗粥见了底,宋惜惜知道她还吃不够,叫人多上一碗。
姬氏哽声道:“够了,多谢王妃。”
一碗粥,如今对她们家而言,也是奢望了。
“夫人,还是要振作起来。”宋惜惜轻声道。
姬氏苦笑,“王妃还叫我什么夫人?我不过犯妇一名。”
“那我便叫你淑慎吧。”宋惜惜知道她叫姬淑慎。
听得这个名字,姬氏好一会儿恍惚,多久没人唤过这名字了?
“有他的消息吗?能抓到吗?”姬氏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宋惜惜,如今她日日所想,便是尽快把王彪抓获,她和孩子们才有活路。
“还没消息。”宋惜惜有些遗憾告知,“如今虽发了海捕文书,但各地战乱四起,怕是顾不上。”
姬氏恨声道:“他若死,也最好死在有人看见的地方,有尸体被人发现,也能给我们换条活路。”
说完,她双手擦去脸上的泪水,道:“哪怕我死了都不要紧,但看着孩子们受这种罪,日日担惊受怕的,真是诛我的心。”
宋惜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问道:“如今头痛还要紧吗?”
“好多了,这要谢谢你。”姬氏想握住她的手,但见自己十指黢黑,身上也是一阵臭味,下意识地躲开些,“我脏,你别靠得太近。”
宋惜惜冲她笑,“不脏,心可干净着呢。”
姬氏掉着泪水笑着,她本就是想找个地方哭一场,见见熟悉的人,给自己增加点能量,如今已是好多了。
她的意志会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