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
    在封建王朝，没有什么比屠城更能令士兵兴奋。
    这意味着杀戮，意味着放纵，意味着大量的财富和女人。
    命令下发之后，冲在最前方的宋人宛若打了鸡血一般，迸发出强烈的士气。
    只不过，令赵光义没有想到的是，幽州城内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
    源源不断的辽军，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在街头巷尾和宋军展开殊死搏杀。
    宋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数十人甚至上百人的代价；而宋军的将领们更是杀疯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皇后娘娘，宋军的先锋营已经全部挤进了城内。”
    “皇后娘娘，宋军的中军出现了脱节。”
    “皇后娘娘……”
    一条条战报飞快地传了进来，萧绰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抹肃杀之色：“全军出击！”
    ……
    “轰！”
    一声炮响，石破天惊。
    等候多时的辽军骑兵立刻出动，宛若猛虎下山，从左右两翼杀了出来。
    趁着宋军前军与中军脱节的短暂缝隙，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将宋军的军阵拦腰截断。
    “杀光这些宋人。”
    “干掉他们。”
    “皇后娘娘有旨，杀一个，赏银加倍！”
    “……”
    耶律学古身先士卒，辽军骑兵气势如虹。本就筋疲力尽的宋军在来势汹汹的辽军骑兵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人头宛若韭菜一般，被不停收割。
    “报，辽军骑兵截断了我中军军阵！”
    “报，先锋营请求支援。”
    “报——”
    传令兵风风火火地闯进营帐内，赵光义脸色铁青，愤怒地踹翻了桌案，怒吼道：
    “辽人哪来的骑兵？”
    “哪来的骑兵！”
    “左右两翼的斥候都是吃干饭的吗？”
    面对他的质问，营帐内鸦雀无声，无人敢触其霉头。
    “传令，不惜一切代价，冲过去。”
    “绝不能让先锋营被辽军包围。”
    ……
    ……
    如果世间真的有人间炼狱的话，那无疑是此刻的幽州城。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断葬送在冰冷的刀剑之下。
    从上午杀到下午，无论是辽军还是宋军，都已经变得异常麻木。
    每个人都是麻木地向前冲锋，麻木地挥舞着刀剑，然后麻木地死去。
    没人知道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也没人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直到黄昏降临！
    赵光义组织军队接连发动了四次冲锋，始终都无法冲破辽军的防线，而幽州城内的喊杀声也渐渐消失。
    最先冲进幽州城的宋军先锋营，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冲出来。
    宋军和辽军的尸体紧紧纠缠在一起，浓郁的鲜血染红了幽州的街道和城墙。
    幸存的辽军们麻木地补刀，他们把宋军的脑袋割下，然后在幽州城外，筑起了京观。
    看到这一幕，赵光义睚眦欲裂！
    先锋营，都是他大哥赵匡胤亲手训练出来的百战老兵，是宋军真正的精锐！
    仅仅一战，便全部折损在了幽州城中。
    “我们的损失多少？”
    “陛下，初步统计，今日战死的将士约有……约有……”
    杨业嘴唇颤抖，欲言又止。
    “说！”
    赵光义面色阴沉如水，宛若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杨业心一横，道：“先锋营全军覆没，约八千三百人战死。”
    八千！
    赵光义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有站稳。
    杨业又劝道：“陛下，这一战我们损失太严重了，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撤军吧，陛下。”
    赵光义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道：“不急，你让朕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杨业转身走出营帐，又回头看了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他很清楚赵光义心中的野心，却更明白，今日之战后，宋军怕是再也没能力，收复燕云十六州了！
    ……
    ……
    幽州城内。
    萧绰看着手下送来的战报，面无表情地说：“阵亡将士，官升一级，抚恤加倍。”
    耶律沙皱眉，道：“可是娘娘，咱们国库里怕是没有那么多的钱。”
    “没关系，南边的宋人有钱。”
    “可是宋人再有钱，也不会乖乖送给我们啊。”
    “他们不送，我们可以抢。”
    萧绰幽幽地说：“邻居屯钱我屯兵，邻居就是我金库。”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不知道萧绰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时辰了？”
    萧绰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快子时了。”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
    萧绰起身，对着一众将领笑道：“本宫请诸位，去城头看一出好戏！”
    ……
    ……
    深夜，厮杀了一夜的宋军，此刻士气低迷，人困马乏。
    整个军营都弥漫着沉沉的死气，令人无比压抑。
    越是懈怠的时候，越是最危险的时候。
    杨业和潘美商量，决定各自带领亲兵，轮番巡夜。
    忽然，地面轻微地震动起来。
    远方的天际，陡然间火光冲天。
    耶律休哥率领三万骑兵，在夜色的掩护下，对宋军发动了突袭。
    “不好！敌袭！”
    “准备迎敌！”
    杨业立刻大喊，正在睡梦中的宋军被骤然惊醒，仓促迎战。
    然而，为时已晚。
    整整三万骑兵浩浩荡荡冲杀过来，如入无人之境。
    “发生什么事了？”
    赵光义披头散发地从营帐里跑出来，看着乱作一团的军营，顿时又惊又怒。
    杨业带着亲兵慌忙道：“陛下，辽军夜袭，很快就要杀过来。”
    “什么？”
    赵光义眼中顿时露出惊恐之色。
    杨业道：“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起见，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好，对对对，赶紧撤，赶紧撤。”
    赵光义慌了神，什么也不顾，在亲兵的掩护下仓皇逃窜。
    “大人，那宋人皇帝逃了！”
    眼尖的辽军立刻喊道。
    “兄弟们，跟我一起，追杀狗皇帝。”
    耶律休哥跃马扬鞭，宛若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赵光义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身边的亲兵见状，纷纷跟上，紧追不舍。
    “赵光义别跑！”
    “拿命来！”
    听着身后的喊杀声，赵光义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拼命地挥舞着马鞭，头也不回地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