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小孩太过分了,怎么能又偷你的花,又偷你的鱼呢!小小年纪不学好。”她想起进来的时候,看见门上的锁也是坏的,问道:“锁也是他们弄坏的吗?那这个事情的性质就更恶劣了。”
老人叹了口气,说:“那倒不是!我借住在这个天台上,都好多年了。天台是公共的地方,不能上锁,那些孩子有时候就上来捣乱,被我说了两句,大概记恨我吧。小龙我是养在家里的。我这个锁,用的时间太久,风吹雨淋的,前两天坏了。因为我这脚最近两天的风湿病又犯了,岀不了门,也没法修。今天天气好点,我好不容易出去买了点东西,谁想到那帮小鬼头就跑进来,居然把小龙也带出去了。我回来一看,把我急得呀……”谭伯讲到激动的地方,开始咳嗽起来。
萧雪芽拍拍他的手背说,“这样可不行,那帮小朋友我会去找他们谈谈。不行的话,我会找他们父母聊聊的。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父母再忙,也得管孩子。”
谭伯看着她,内心也有点感慨,眼前这小女孩自己看着就是个小孩子,居然能够满脸沉稳地说要找人父母什么的。“谢谢萧警官了!”
“不过,得先解决您的门锁坏了的问题。”萧雪芽站起来,看看那个门锁,已经坏了。她拧了拧,居然拧不开。看看一旁的谭伯,萧雪芽脸红了——她并不擅长做这些修理的工作。
谭伯赶紧说,“不用修,不用修,放着吧。我过两天去买个锁来换一下就好了。”
“我去帮您买吧。锁坏了还是要修的,万一我走了,那帮小朋友又来捣乱可怎么办呢?”
说着,萧雪芽就放下易拉罐,转身奔了出去。
“哎,萧警官,不用……”谭伯怔了怔,看着那奔出去的身影,又看看自己的腿,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萧雪芽奔出四号楼,站在小区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买锁。正要找人问问,就听见后面传来“滴滴”声,她回头一看,发现是柯荣已经开着车回来了,他把警车停在她身边,从车窗探出头来问她:“你要去哪儿?不是叫你在这儿等我吗?”
萧雪芽滔滔不绝地说了谭伯的事情,把怎么捡到鱼,怎么找失主,谭伯是个啥情况都说了一遍。柯荣不动声色地听着,末了道:“都跟你说了,不要总是一个人自作主张,要等着我回来一起,知道吗?”
萧雪芽道:“我知道!不过要是等着柯叔回来的话,小龙早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不就是条鱼嘛。你要是单独跑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就算你没事,你瞧你那位好教官不嚼死我才怪。”
萧雪芽知道他说的那位“好教官”是尹一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柯荣口中的教官感觉和她认识的教官不太一样,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尹一承话多的一面,他干什么都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更没有唠唠叨叨的时候。
柯荣从自己的车里拿了工具箱,下了车,说:“走吧,我会修锁。”
萧雪芽大喜,说实话,她虽然自告奋勇要去帮谭伯买锁,但是要买什么锁,她心里并没有数。
领着柯荣上了四楼,谭伯正在天台上等着她,看见萧雪芽又领上来了一位警察,不由得神情微变。“这位是……”
“谭伯谭伯,这是我的搭档柯叔,他说他会修锁诶。”
谭伯恢复了镇定自若的表情,说:“柯警官啊,真不好意思,我这个糟老头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们常做这种事情。”柯荣道,将工具箱放在门口,从里面拿出螺丝刀和扳手,开始检查谭伯的门锁,萧雪芽在一旁帮忙做些递递拿拿的小事情。
柯荣一边修理门锁,一边和谭伯聊天,是不是本地人之类的话题。谭伯倒也坦率,说自己祖籍是东海的,年轻的时候去过国外打工,也结过婚,后来打工没赚到钱,妻子也跟人跑了,自己就回来了。因为也没有医保和社保,加上瘸了腿,不能找工作,就在长春小区租房子住,靠回收废品为生。
萧雪芽在旁边听着,唏嘘不已,一个残疾老头,无儿无女,无亲无故,的确是很让人同情啊。
柯荣修理门锁的过程中,还需要相应的配件,他掏出钱,让萧雪芽去买,萧雪芽赶紧说:“我有钱!”就转身走了。
等她走了,柯荣继续修锁,又跟谭伯说,谭伯这样的情况,可以去跟社区申请残疾补助和困难补助。谭伯却说,他虽然是个残疾人,但是也有手有脚,靠回收废品,也能养活自己。说着,谭伯又开了句玩笑,说,“柯警官有所不知啊,收废品是脏点累点,不过这一行赚得可不少,我要是告诉了社区我的收入,搞不好都不配申请困难补助。”
柯荣看看他,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这年头,只要肯吃苦,肯受累,怎么都能养活自己。老人家你这精气神值得学习。”
谭伯呵呵地笑起来。
不一会儿,萧雪芽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把买到的配件递给柯荣说,“柯叔,是这个不是?”
柯荣说:“是!”接过来,继续着手里的活计。
谭伯从兜里掏出钱来要给萧雪芽,萧雪芽赶紧摆手,“不用了,谭伯!这点钱不算什么。”
柯荣在一旁道:“拿着吧。”
萧雪芽看着谭伯手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是五张十块钱左右的钞票,说:“不需要这么多!我也没有钱找给谭伯啊。”她买配件花了12元,现在大家都用手机支付,很少人在用纸钞了。
谭伯说:“那就都拿着。”谭伯把那五十块钱塞给萧雪芽。萧雪芽说:“不行不行!真的不行!要不,您请我柯叔喝饮料吧。”她把钱放回到桌子上。
“你这孩子……”谭伯感慨着摇摇头,一瘸一拐地走到冰箱边,又拿了两个易拉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