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门口的灯光偏暖色调，把岁辞恩照的更像个绵软的糯米团子，他的手指藏在袖子里，往后退一小步，“谢谢，我打车就好。”
不算笨，有点戒备心。
宋鹤卿反问他，“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打的到车吗？”
岁辞恩低下头看手机上的打车页面。
好多人排队啊，打不到。
这里离市区很远，又有些荒，连个共享电动车都没有。
“你可以给你家人打电话，拍个车牌号。”
虽然有戒备心，很容易被宋鹤卿这样的装好人的斯文败类哄骗到。
岁辞恩上了车，系上安全带，报了季家的地址。
宋鹤卿伸手，按开了车里的灯，他半阖上眼皮，解开袖扣，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疲倦感，同时也足够的温柔，缓和了岁辞恩的紧张。
“路程不近，可以继续画画。”
铅笔落在画纸上，传来一阵沙沙声。
岁辞恩低着头，雪白的颈后，是一小片omega信息素隔离贴，肤色款，简约安静，如果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
再往下，是瘦削的蝴蝶骨。
空气中，乌木沉香的气息静悄悄的散了几分，是专属于alpha的信息素，沉静，内敛，类似于烟雾缭绕后的焚香，使人心神安定。
在这片静谧声中，手机震动的声音从口袋中响起，尤为明显。
宋鹤卿打开手机看。
[楚玉：你送岁辞恩回去的？]
[楚玉：少爷，做个人吧。]
[宋鹤卿：我是好人。]
宋鹤卿把手机静音了。
他回头，岁辞恩正在看他，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完全的印着他，“宋先生的眼睛很特别。”
大概设计师都会有这样的职业病，遇到好看的事物，遇到特别的人，总会下意识的跟随本能停下来。
“我的姥姥来自西伯利亚。”
“我和我的妈妈，还有哥哥都遗传她。”
岁辞恩弯起眼睛，“她一定很美。”
“是的。”
车辆停靠在季家门口的巷子外，季家是住在老宅子里。
岁辞恩合上画册，他再次说了谢谢，抱着书包下车，对他挥手。
宋鹤卿看着岁辞恩走进巷子里。
第一家是季家，门开了，岁辞恩走了进去。
宋鹤卿关了车窗，他对前面开车的助理说，“查查季家，再查查岁辞恩…的全部经历。”
他宋鹤卿，要岁辞恩。
…
季家，岁辞恩回去的时候，只有值夜的佣人在，对他抱怨道：“一个omega这么晚回来，好意思吗？”
他回季家不到几个月，对于他们的态度早已习惯了。
反驳只会换来恶意刁难。
一个星期里，岁辞恩只会在季家住两三天，其余的时候住在父母留下的旧居里。
大多时候是为了应付养父母，他们每周都会找岁辞恩开家庭会议，会议的主要中心含义是对他进行说教。
在他们眼里，岁辞恩除了乖乖的去订婚，没有任何的价值。
岁辞恩答应订婚后，他们又开始劝岁辞恩要更加听话，好好地巴结许冠玉，最好早一点被标记上，给他们家换来更多的价值。
几千年的古人若是回来听到了这番话，都要骂他们一句封建。
除此之外，他们不会对岁辞恩产生什么关心。
五岁时，岁辞恩的父母遭遇车祸去世。
临终前，把他托付给了好友季家父母。
季家孩子多，唯独岁辞恩多余。
季家的爷爷奶奶把他带回了南方小城，一走就是五年，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岁辞恩渐渐遗忘了父母的伤痛，快乐的长大，给了他足够的温暖。
年幼时期的第一次来季家，是在s市过春节。
那一年，岁辞恩十岁，他穿着一身来自奶奶做的手工小薄棉袄，被季家的孩子围在一起嘲笑。
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说话的语调都和在s市长大的季家人不同。
唯独长相和学业，比这些人出色太多。
在五岁前，岁辞恩也曾是生长的s市的小朋友。
他被爷爷奶奶教育的很好，不明白只是和他们不一样，嘲笑从何而来，抱着自己被弄脏的衣服回去，仔细的洗干净。
现在，22岁的岁辞恩明白了一切。
包括爷爷奶奶在发现后，望向他的那双带有怜惜的慈爱眼睛意味着什么。
这个家庭就是如此的踩高捧低，趋利避害。
奶奶送他出国留学时，告诉他，孩子，你要走出去。
岁辞恩走了出去，又回来了，为的是爷爷奶奶养育多年的恩情。
他一路走过季家后花园，走进了角落里的小房间。
季家有四个孩子。
老大，alpha，季嘉石，目前在季氏跟随季父季宏才工作。
老二季景铄和老三季开诚是beta双胞胎，最小的叫季永怡，是个omega，深受宠爱。
如果把岁辞恩算进去，他排第四。
岁辞恩脱掉鞋袜，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打了一个滚，从这个角度往外开，刚好能看到藤蔓月季花，花匠打理的很好。
岁辞恩站起来，他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到了书桌边，抱着膝盖。
他在看着藤蔓发呆。
今天躲过了，还有明天。
窗边出现一个黑色人影，对方敲了敲窗户。
是季嘉石。
岁辞恩坐直了，“大哥。”
季嘉石的目光落在岁辞恩的身上，他算是季家最出色的一个小辈，淡声开口，“刚刚许家来电话了，你为什么没有送许冠玉回去？”
“我今天不太舒服，开不好车。”
岁辞恩低下头，不和季嘉石对视。
“明天爸妈会找你，做好准备。”
季嘉石说完，竟就这样走了。
季嘉石走后，岁辞恩关掉了窗帘，锁上了门。
他拿出自己的画板，逃避般的拿出铅笔继续涂画。
直到凌晨两点，岁辞恩简单洗漱了一下，砰一下，变成一只小垂耳兔，钻进被子里睡觉，两只软白的耳朵落在脸边，埋得严严实实的，安全感十足。
每个alpha和omega都可能会有兽化形态，占比不到百分一。
岁辞恩的…是一只小垂耳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