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的孙媳妇是念芙，她是碌儿正妃，你的主母，腹中所出的才是未来世子，按理你自小在宫中长大，哪会连这点尊卑规矩不懂，到底是旁人教的不行，还是妄想犯上？”
    “若不是看在你从小长在宫中，你当今天这种场合，你一个侧妃有资格来吗？”
    郑太后看不惯程素云，哪怕她腹中有了景碌的孩子她依旧看不上。
    可气腹中有了，她的好孙儿景碌又是个心软的，不让自己为难她。
    奈何程素云性子实在傲慢，仗着腹中孩子就敢在外大言不惭，尤其让永寿殿那边知道，程素云敢在自己面前就张牙舞爪。
    不是告诉旁人自己震慑不了她吗。
    郑太后心里有气便也不想给她留面子，连带对旁边的程太后都阴阳怪气了一番。
    程太后立懂先前郑太后在指桑骂槐，她眼皮轻掀，想想曾经郑太后的处境，跟程素云又有哪点区别了。
    她已不打算再管程素云，再吵再嚷都是她们长寿殿自己的事。
    程太后安逸地端起面前茶盏，吹了几口慢饮着。
    程素云被当场拆台，还被狠骂一顿，她脸上的颜色一会红，一会白，任怎么看都委屈不已。
    自打程素云嫁给景碌，永寿殿她再没有进去过，敢这么说都是因有程太后在当场，因为她不信姑祖母就这么抛弃她了。
    景硕是个没用的，弦歌说到底根本不是程家人。
    唯有她怀的孩子才有程家与皇家共同的血脉，再不济都是程家最后的依靠。
    可是郑太后把她训斥成这个样子，程太后都无动于衷，程素云崩溃极了。
    她不服气，暗咬着唇，仗着仍是程太后侄孙女的底气，当场讥讽郑太后，以图向程太后重投孝心。
    “太后娘娘何必疾言厉色，素云打嫁给三皇子便将太后娘娘当榜样。”
    “太后娘娘这般说不仅伤了素云的心，还辱没了自己，万望三思。”
    永寿殿那人让自己养大的侄孙女伤透了心，没出声管她这边的事，郑太后自认心头舒服了不少。
    转头就让程素云没大没小的给讽刺了，她气的拍案。
    “你……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哀家口出狂言，就是有孕又如何，哀家还能怕你，来人……”
    “姑祖母，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眼见郑太后要对程素云进行处置时，对面的郑玉彤提声劝和。
    “程侧妃，再如何姑祖母都是长辈，你怎么能顶撞姑祖母。”
    她说这话不是为了帮程素云，而是知道程素云在大殿如此胆大妄为，定会让姑祖母恼恨。
    届时姑祖母由不得跟景碌抱怨，那么自己不管帮程素云说过话也好，宽慰过姑祖母也好，景碌一定都知道，他肯定就更忘不了自己。
    程素云忌惮郑太后，却还不会忌惮郑玉彤，正巧郑玉彤成了永寿殿的人，她不屑嘲讽，斜眼瞥着。
    “我自是不会说话，没有二皇嫂乖巧听话，知道自己更上不了台面，改日我求三皇子亲自向二皇嫂代我赔礼道歉便是。”
    程素云整个话中把二皇嫂一词咬的十分重，还刻意显摆与景碌非同一般的关系。
    郑玉彤哪怕有心理准备，哪怕曾经看不上景碌巴巴的上前追着对她好。
    但是现在自己与景碌骤然没了任何干系，看着旁人拿他炫耀，郑玉彤心头控制不住地泛起一阵悲意。
    郑太后眼见程素云当了一个小小侧妃，拿捏做派跟当初的程贵妃越来越像，跋扈的不但连她都不放进眼里，还说教郑玉彤。
    她的另一团怒火又蹭的冒了起来，瞪了一眼就要说话。
    赵念芙起身端了杯茶到她面前，替程素云开脱。
    “皇祖母，你莫动气，今日是家宴，另一处偏殿请的还有宗亲，便是素云妹妹有错都是孙媳的责任，闹大了，笑话也就出去了。”
    “而且三皇子不在跟前，万一素云妹妹与她腹中孩子有何事，三皇子一定会伤心的。”
    赵念芙苦口婆心地调和矛盾，郑太后活到这把年纪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唯有疼爱景碌这个孙子。
    三思后劝说自己，程素云腹中的孩子好歹是景碌的第一个子嗣。
    本来从先帝那一脉到郑太后儿子这一脉，皇家子嗣就艰难。
    便是程素云好好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当个充实景碌血脉的吉祥物，也比遭了意外强。
    郑太后暗自开解完自己，她愠怒的面色平和下来：“念芙这样说了，哀家就给你一个面子，也让不知好歹的人看看什么是大局为重。”
    程素云心里哪能听进郑太后的讥讽，她苦苦等了许久程太后替她说话，终是一句都没等来，默默地红了眼圈。
    最终此事在赵念芙的劝说下，以郑太后不再计较为落幕。
    众人在偏殿静候入宴的时辰，郑玉彤不时拿着手绢轻咳。
    “玉彤，落水害下的咳嗽还没好吗？”郑太后听见这声，心疼自己培养了许久的郑玉彤就嫁给了景硕那个废物。
    打人嫁去后，她不敢将人叫身边来，唯恐让她吃了那边的报复，也怕她背叛自己。
    至今再见到郑玉彤，发现她憔悴了不少。
    “多谢姑祖母关心，老毛病罢了，”郑玉彤心里苦水乱冒，她嫁给景硕就没睡过一日踏实日子。
    景硕耿耿于怀他的双腿，于是白日里让她站着伺候，夜里跪着守夜。
    有时他脾气来了便一拐杖落到自己身上，郑玉彤原先只是薄弱的身子，这下果真折腾出了五分病出来。
    郑玉彤想到这些心酸委屈，眼眶里的泪就满了，她低头借口道。
    “诸位在偏殿里再坐会，玉彤出去走走，兴许咳嗽会好些。”
    郑太后不忍她这样，匆匆摆手让她出去缓缓。
    郑玉彤出去后，赵念芙不着痕迹给身后丫鬟一个眼神，丫鬟寻机偷偷出了偏殿。
    看着郑玉彤毫无精气神的模样，郑太后不忘讽刺一番程太后。
    “好好的姑娘家，嫁人就愁眉不展了，也不知有没有真心对我们家玉彤。”
    程太后连景硕都不爱管了，哪知郑玉彤具体如何。
    不过猛然看见郑玉彤那个憔悴的模样心底有些数。
    即便郑太后嘴上说心疼又有何用，她又不会救郑玉彤出“火坑”。
    程太后自不可能在郑太后面前失了面子，云淡风轻地内涵道。
    “说明素云真有福气，哀家可是好久没见郑妹妹这般包容了。”
    “你……，”郑太后要被程太后的话噎死。
    程素云到这会终于听见程太后帮她说了句话，准备好好感谢。
    嘴刚张开，就听见程太后已经笑吟吟地朝月姜投去目光。
    “太子妃，哀家觉得你才是最有福气的，腹中的孩子定是重孙。”
    “哀家这把年纪还能有幸四世同堂，真是托了你与太子的福。”
    月姜看出程太后故意不搭理程素云，所以才转过头来夸自己。
    有她以为能成气候的弦歌在，对自己腹中的孩子大概感情一般。
    月姜也就礼貌谦虚：“程皇祖母本就是有福之人，月姜不敢当如此重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