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声音一施下，抬轿辇的宫人都原地静止住了。
景宜紧张：“嫂嫂，你喊停做什么，既然你嫁给了皇兄，程皇祖母也是你的祖母，难道不该拜见拜见吗？”
“自当该拜见，”月姜认同点头。
景宜呼口气，笑：“这不就是了吗，那你跟我走啊！”
“等等，去是要去，但程皇祖母是长辈，不能这般着急，”景宜的模样全落进月姜眼中，她就了然今日景宜的目的了，是想把她带到永寿殿。
月姜要多套套景宜的话，她这番是自己有什么小心思，还是永寿殿想拉拢她。
景宜：“去便去，有什么要准备的，我向来不用准备，你当我是带你去长寿殿吗？”
“景宜妹妹真聪明，我就是顾虑这个，”月姜神色一喜，对景宜不吝夸赞，道出自己难处。
“我与景宜妹妹不同，是嫁进来的媳妇，要见程皇祖母必然也要去见郑皇祖母，哪个都不能少了。”
“但请安前，我这个新媳是不是还要为两位长辈各准备份东西，可我现在两手空空，哪能草率失礼的过去。”
月姜不提郑太后那边还好，一提到郑太后那边，景宜的小脸都拧成了一团，手掌猛拍扶把，一腔的火气。
甚至认为月姜傻：“去什么长寿殿，那边打你的主意你不知道吗？”
月姜作势慌张的朝四处看了看，声音有意低下，摆了摆手让轿辇往景宜跟前靠近。
她向景宜低哄：“景宜妹妹，你就算是公主，长寿殿那边也是你长辈，怎可对长辈评头论足。”
月姜瞄了瞄景宜的手，关心暗示：“挨了手板子怎么好！”
景宜听到手板子，下意识攥了攥手掌，旋即气哼哼：“破天荒挨一次，还不是因为你，皇兄真是色迷心窍。”
月姜：“……”
月姜将这茬略过，继续循循善诱：“我看永寿殿不是一时非去不可，你跟我去东宫，将你想说的跟我说清楚，若是景宜妹妹想关照我，我定听妹妹的话。”
“待麻烦解决，我肯定备下厚礼，跟妹妹一块去永寿殿拜见。”
“你真听我的？”景宜质疑又心动，月姜竟是个识趣的人？
若她肯跟自己一头，自己也不是非要讨厌她。
月姜莞尔奉承：“你与殿下是亲兄妹，你能害殿下吗？”
景宜迅速摇头：“不能。”
月姜：“那便是了，我与你皇兄夫妇一体，自然也希望殿下平平安安，景宜妹妹还能为了讨厌我，故意害我牵连你皇兄吗？”
景宜再摇头：“不会。”
月姜满意：“那不就是了，我信你。”
景宜听听很有道理，不过仍然犹豫。
“但程皇祖母说了，长寿殿那边好歹也是长辈，不能冒犯，这件事不好让皇兄插手。”
月姜：“……”
永寿殿又能有什么好心？
“没关系，我不跟你皇兄说，当是我们俩的秘密，这会儿殿下不回我殿里。”
“那好吧！我跟你去东宫，”景宜最终不再迟疑。
二人难得和颜悦色，一同回到东宫便直接去了月姜的寝殿，景宜一股脑将准备说的话道给月姜听。
大致是郑太后那边想让景宁嫁的风光，三番两次跟景怀煦提丰厚嫁妆的事。
礼部全权负责，后来听到了这种耳风，除了知道景怀煦自己从私库中拨了些银两给景宁外，一直没其他命令下发。
礼部摸准圣意，便是景怀煦还不肯劳民伤财，为了景宁公主大行奢靡，宁肯拿自己的私银。
礼部便照一国公主的规格给景宁公主准备嫁妆，没多添补，但郑太后愣是在礼单上挑毛病。
不是这个过时，就是那个见了实物不满意，忙碌的礼部修修补补十多回礼单了。
愣是在嫁妆之外不着痕迹添了部分，郑太后才罢休。
月姜从月国带来的嫁妆多，就是抬几箱子过去都伤不到自己分毫根基。
而嫁妆只是引子，最大的目的是郑太后那边想给月姜一个讯息，郑太后终究是景怀煦的嫡亲母亲，跟景砚有祖孙血缘关系。
她便是有天大的要求，景怀煦最终也会照办，一如礼部后来的妥协。
若月姜聪明，就该知道讨好她。
但郑太后眼下要顾忌月姜是新嫁妇，既要面子，又不肯低声下气。
便前前后后跟叶皇后暗示了多回，让叶皇后游说月姜，不过叶皇后不予理会，月姜还能免受其扰。
可是等哪天郑太后亲自命人邀月姜过去做客时，兴许就要戳破窗户纸了。
若月姜真被这风向给诓去，怕了郑太后亲祖母的身份，给了郑太后东西，日后还不是郑太后那边招一招手，她就束手无策了。
景宜将来龙去脉说完，言词愤愤：“嫂嫂，千万别让长寿殿给骗了，那边压根不待我与皇兄好，郑德妃的儿女才是她的命根子，你的东西绝对不能给。”
“想想就气，景宁一个德妃之女，恨不得排场超过我，超就超了，谁让郑太后就偏心。”
私下，景宜压根不称郑太后祖母，不是用长寿殿就是用那个代替。
“反正我们景国也节俭，但就为了嫁一个老皇帝，恨不得把国库掏空给她，怎么，她嫁去玉国，玉国就变我们的了，等玉国老皇帝百年，她弟弟能给人玉国百姓当皇帝去吗！”
“嫂嫂，为了你的东西安全，你可一定要跟程皇祖母一心，程皇祖母不会偏心眼害你的。”
月姜觉得有趣，笑反问：“景宜妹妹怎么就觉得郑皇祖母不好，程皇祖母就一定待你好，是程皇祖母允诺你，等你出嫁，她也给你备厚厚的嫁妆？”
景宜怔怔，随即否认：“倒没有，但自幼程皇祖母待我跟景硕二哥是一样的，可惜皇兄不跟长寿殿走动，也不爱跟程皇祖母走动，一直读书习武。”
她脸红：“当然，我还没及笄，谈嫁妆太早了，就算我要嫁人，也不会像长寿殿那边那么脸大，哼！”
景宜就是讨厌郑太后郑德妃那一堆人，得知她们有这个打算，月姜都不甚讨厌了。
若是她能把月姜带到永寿殿，跟程皇祖母亲近，那就说明皇兄也亲近永寿殿，指定能让长寿殿那边气的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