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村里的“白毛鬼”
作者:鸿缘   鸿缘的新书最新章节     
    乌达尔和尤娜的婚礼上,乌达尔用了调包计,他当时心疼尤娜身体羸弱,也担心在抢婚的时候,尤娜会受伤。毕竟她那天躺在宫殿的榻上已奄奄一息了。后来乌达尔很后悔,觉得自己听信巫师说的,每天晚上都吃那种性树泡的酒,想想尤娜曾经像一只小猛兽一样在他身下咆哮,拼命挣扎,自己简直就是丽丽口中说的“野兽”。
    于是,婚礼当天,他早早就让杰伦代替尤娜,坐到了婚床上。
    那就是一个用四颗小树绑成的四方形框子,上面用绳子绑了网子,再铺上沙之草。乌达尔给杰伦身上喷了好多香水,再盖上婚纱,他特意选了一块做坎祖剩下的布料,厚厚地,他把布料四个角绑在框子上。
    就这样,杰伦代替尤娜完成了抢婚。他被抬进宫殿时,尤娜还死尸一样地躺在榻上。
    乌达尔赶走了那些抢婚的人,他们也乐得赶快去吃喜宴,去晚了就剩不下什么了。这边宫殿里乌达尔则是百般交代,要杰伦一定要对这件调包的事保密。
    今天村里的长老会在宫殿老酋长的楼里开会,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杰伦代替尤娜抢婚的秘密,他们不敢惩罚乌达尔,但要惩罚杰伦和尤娜。可商议了半天,也没有个办法。老酋长的楼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不断发出干瘪、刺耳的咳嗽声。
    忽然,一个族人冲进宫殿,跑到老酋长楼门口,就摔倒在地上,口里喷出一股鲜血。长老会的老头子们吓得不轻,一个个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看看那小伙子还有口气,就把他翻过来,让他躺在地上,又找来水喂他喝。
    闹哄半天,小伙子睁开眼说了一句话,再次把院子里的人吓傻了。
    “我,我看见白毛鬼了。他,他回来了。”小伙子好像使出全身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白毛鬼”是乌达尔的一个兄弟,是老酋长的另外一位妻子所生。刚生下来 的时候没什么异样,长到七八岁的时候,眼睛上面的皮肤发白,后来头发也变白了,再后来脸都是白色的了。村里人见到他都很害怕,更没有小孩敢跟他玩儿。他被村里人叫成“白毛鬼”,只能一个人待在宫殿里,经常能听到他发出困兽一样的咆哮,乌达尔的亲妈很心疼。
    老酋长经不住长老会的撺掇,对他这个生了“白毛鬼”的妻子说,给他们钱,让她带上儿子走得远远地,永远都不要回到村里来。
    这个妻子哭天抢地地求老酋长恩准他们留在村里,还保证她的儿子不会走出宫殿大门一步,不会让村里人看见他。可老酋长不答应,因为长老会说这个儿子不吉利,会给村里带来凶险。
    巫师也被请来“驱鬼”,整天绕着宫殿转,那种神鬼不知的声音回荡在宫殿周围。巫师说,这种白毛鬼很凶,村里的小孩会一个一个地被他吃掉。老酋长不愿相信,但巫师的话说过没几天,村里一位妇女刚生下没有两天的孩子就死掉了。
    整个村子被恐慌笼罩着,家家派人到老酋长这里来祈求。终于有一天,全村族人都跪倒在宫殿门口,请求老酋长把这个“白毛鬼”逐出村子。
    乌达尔的亲妈是老酋长的第一任夫人,她也劝老酋长让这母子留下。因为她知道,一旦他们走出宫殿就一定会死。靠一个没钱没地的母亲没法养活一个孩子和她自己,再说,在酋长家里他们都被嫌弃,出去还会有谁不嫌弃他们呢?但最后,他们母子还是被赶出了村子。
    乌达尔后来上了大学,了解了这是一种叫“白化病”的特殊疾病,并不像长老会的人说的那样。而且,乌达尔了解到,在一些地方,这样的“白黑人”还被当成一种特殊的白人对待。他曾经想过,一旦再见到这个弟弟,一定要带他看医生。但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白毛鬼”一直没再出现。乌达尔还时常在心里感到伤痛,觉得这母子大概死了,一定死得很惨。
    在非洲,姆宗古这个称呼代表着对白人的敬重。黑人对白色的向往,宛如一种虔诚的朝圣,将白视为美的象征。白色代表着纯洁、高贵和神圣。
    他们以各种方式表达对白色的喜爱。或许是穿着洁白的衣物,或许是用白色的颜料装饰自己的身体,又或许是在家中摆放着白色的饰品。白色成为了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们对美好和幸福的追求。
    乌达尔开着敞篷车疾驰在回村的路上,他身后腾起一条黄色的土龙。丽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是乌达尔特意叫她一起回村的,因为乌达尔知道,杰伦一直都保护着丽丽,现在还在金贾的艺术中心帮助丽丽做事。丽丽很后悔,应该让杰伦跟随老爸他们去西非。她听了村里长老会在开会,讨论怎么处罚杰伦,就一直在祈求乌达尔,一定要拿出他酋长的权威,要保证杰伦的安全。
    “放心吧,我的女神。我已经打电话给岑浩,让他接杰伦回蒙巴萨,再换个人来帮你做艺术中心。是我让他顶替尤娜的,责任在我,我会对长老会陈述的。尤娜该怎么办?”乌达尔侧过脸看看丽丽。
    ”我跟尤娜说了,让她最近待在内罗毕大学,不许她走出校门。我也跟他的教练说了。“丽丽安慰着乌达尔。
    “丽丽,你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政治、民主有自己的一套。酋长制统治这里上千年,殖民后,西方曾想用他们的民主形式取代,事实表明是不成功的。我们这里不可能采取选举制,很多人都不识字呢。现在,完全世袭的酋长制会被村里人说不民主,但长老会的介入常常会被利用。我们这里尊老、敬老,可这些长老会的老人从来没走出过这里,对外面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仅凭他们的生活经验来评判是非,又怎么能做到公平合理呢?”乌达尔愤愤不平地说道。
    丽丽在北大当过学生会主席,管理人,让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地做事,她是很感兴趣的。她也觉得自己对这里了解比刚来的时候多了,但这里人的信仰、生活习惯她并没有完全接受。她对乌达尔说的能够理解,但她困惑,想着该有什么样的形式能代替长老会。
    “乌达尔,香夹兰收获的季节快到了,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按照种植来重新组织村里的人,比如分成种植咖啡的种植户,种植饭蕉的种植户,种植香夹兰的种植户等等,每一种种植户都选举一到两位族人负责,你来管理这些人,这样形成新的组织形式,遇到纠纷时,这些领头的族人也可以参加讨论。”丽丽边想边说。
    “你很有办法啊,可以试试。跟我一起做手工艺品的我先组一个组。”乌达尔现在很习惯跟丽丽探讨村里的事了。
    他看看丽丽,微笑着问:“会不会太颠簸了?你最近还吐得厉害吗?不会上课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给你捣乱吧?”乌达尔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讨厌。”丽丽瞪了乌达尔一眼。
    回到村里,丽丽和乌达尔一起走进宫殿,双双来到老酋长的楼里,那些长老会的老头子们在这里“讨论”了一整天,早已经筋疲力尽,可看到丽丽和乌达尔一同进门,还是示意乌达尔不能让丽丽进门。丽丽为了不让丈夫难堪,也只能屈就。
    丽丽边转身出门,边说道:“乌达尔,亲爱的,我去看看你的兄弟,你就先在这里陪老人家们待会儿吧。”丽丽语调带几分俏皮,那些老头子们又发出刺耳的干。
    乌达尔对丽丽会心一笑,拿起一个蒲团,坐到地上。
    丽丽走进乌扎托的楼里,自从乌扎托跟着岑浩一起去了蒙巴萨,这栋楼一直空着。丽丽在这楼里仔细地寻找着,心想:没有一点儿声音吗?没有人看护着乌达尔的兄弟吗?丽丽的脚碰到地上的瓦罐,发出一阵声响,二层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听不清说的什么。丽丽连忙上楼去。
    这栋楼里的设计跟老酋长的那栋是一样的,丽丽想,乌扎托还真的有当酋长的野心。上得楼来,丽丽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她轻轻走过去,俯下身,果然看见一个面色斑白的男人,身形比骨瘦如柴强不了多少。
    “乌索 托斯卡,你感觉怎么样?我是乌达尔的妻子,来看看你。“丽丽对乌达尔的这位兄弟说道。
    乌索 托斯卡瞪着一双眼睛,因为太过瘦弱,眼窝深陷,那眼睛像被放大了一样,盛满了惊奇。
    乌索 托斯卡不知道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兄长乌达尔娶了一位中国妻子,但他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他把他的经历讲给丽丽听,后来他说,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讲自己的故事给别人听呢。
    ”你大概想不到,我曾经被当成白人被保护,每天吃的很好,那些我从来没吃过的东西,现在我们村里人怕是都没见过呢。那是因为我被巫师当作了工具,他们声称喝我的血可以让黑人的皮肤变白,于是他们圈养着我,然后抽我的血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