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阳？”闻泸忽然有些犹豫。
    那小子可是上过战场的，武艺高强，他能不能扛得住啊？
    闻芷又道：“放心，我会派人暗中跟着，时机成熟便出去救你，不会放任你被他打死的，你死了对我并没什么好处。”
    闻泸思忖半晌，才逐渐琢磨明白了她意欲何为，大感诧异：“你是要去官府告沈继阳，与沈继阳义绝？”
    按照本朝律法，夫对妻族或妻对夫族犯殴杀罪、奸非罪，以及夫杀妻或妻杀夫等，将由官府强制解除婚姻关系。
    殴杀罪分为殴与杀，其中“殴”又独指重伤，这个主要看官府怎么判，里面有很多手脚可以做，所以以往的这类案例里，十例有九例都被定为了普通的家庭纠纷。
    没出人命的情况下，想与配偶恩断义绝，也要官府有人才成。
    闻泸变脸叱道：“闻芷！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可是你亲兄长，你为了脱离沈家，把我当工具使？”
    闻芷静静地看着他，“你就说，这五千两想不想要吧？”
    “我养伤还得养一年半载呢，光吃药就不知得花多少银子……”
    “再加五千？”
    闻泸眼里放出光，生怕闻芷反悔，一口答应：“成交。”
    这死丫头，也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出手还挺大方。
    一万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喝好些年了，他还何必辛辛苦苦在司狱司为那点少得可怜的俸禄奔命？
    又商谈了一阵，将要交代的都交代完毕，闻芷才离开。
    即日起按照闻芷的嘱咐，闻泸隔三差五就会去庆安布行待上一阵子，以谈生意为由，与朱老板碰面。
    而沈家这边，由于事情闹大，又有官府介入，老夫人为免扩大影响，不得不赶紧凑钱还债。
    正如闻芷所料，府库里一共只有一万六千多两银子，远远够不上还债，无奈之下，最后只能变卖土地与房子庄子以及侯府一部分值钱物品。
    沈家产业本就不多，卖出去大半后，一下便穷了，别说过以前那样奢侈的生活，就是下人的月银也发不出来。
    因此在削减开支的情况下，必定会有很大一部分人或被转卖，或被打发出去，阖府上下人心惶惶，都再没心思做事。
    晚间沈继阳过来看望老夫人，见她被这件事弄得茶饭不思，蹙眉劝道：“不过缩减部分开支罢了，从前再艰苦的日子都过来了，这算什么？只要一家人齐心经营，家业日后总会重新攒起来，母亲何必悲苦？”
    道理老夫人何尝不懂，只是想到几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心里不甘，过不去这个坎。
    “话虽如此，我这心里头总不是滋味，说起来，你与县主的婚仪也无法大办，县主会不会以为咱们怠慢她，不高兴？”
    原是打算大肆操办的，各项事宜都已快备妥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预算不够，只能加以精简。
    沈继阳答道：“不会的，她不在意这些。”
    “那就好。”老夫人轻轻颔首，叹了口气。
    沈家最近真是事事不顺，过两日要去庙里上香，求几道符来，去去晦气才行。
    “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放闻芷走，有她在，沈家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穷。”
    “她即便在，也不会再拿钱出来贴补，”沈继阳想起那天闻芷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面色格外阴沉，“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就变了。”
    老夫人脱口道：“这都是因为你要娶县主。”
    这话沈继阳不太爱听，当下反驳道：“是闻芷心胸狭窄，拈酸吃醋，与县主何干？”
    “你说的有理。”老夫人懊悔方才失言。
    县主背后有沪阳王府，娶了她对沈家、对继阳的仕途都大有助益，别说一个闻芷，就是用更大的损失去换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