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无动于衷,谭羡鱼嘴角勾起一抹笑:“别忘了,我是将军谭旭的独女,想出气的话,我表妹可不够分量。”
尽管情势紧迫,谭羡鱼已大致猜到他们身份——
这批人,极有可能是隐藏在霍容恺背后的蛮族暗探,企图让将军府全族陪葬。
那些曾因安远侯府覆灭而尘封的血泪,此刻又被残忍揭开。
她的话让为首的人稍感意外:“谭姑娘说得还算入耳。”
“活着谁愿意去死,难道不是吗?”谭羡鱼努力压抑内心的仇恨。
“那自然。”那人点头,似乎被打动了。
然而转瞬间,对方态度一变,凶气毕露:“但谭家的,你难不成是傻?我说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另一边,本该在家悠哉的戚霆骁,因林纭的不期而至被迫振作起来。
“什么事?”戚霆骁有些烦躁。
本就为不能陪谭羡鱼出门见那所谓妹夫而心烦,林纭偏偏这时来打扰。
“公子,好像是临江楼出状况了,”林纭说,“之前您觉察到那里不对劲,兄弟们一直留意着,昨天他们在那里大醉至今未出。”
起初他们不以为意,直至今日,谭羡鱼的目的地竟是临江楼。
林纭认出问题严重,连忙赶来通知戚霆骁。
听完汇报,戚霆骁瞬间收敛了懒散,猛地站起身来。
安远侯府的倾塌之后,他逮住了几个潜藏的密探,但从这些人嘴里,实在挤不出更多情报了,但这并不意味这些人就此失去了用途。
于是,戚霆骁刻意留下了他们的性命,悬而不决,就为了观察是否有人按捺不住。
结果,那些人还真没让他失望。
即使是对自己的同伙,面对可能暴露的风险,也没几个人能承受那样的心理重压。
那些自认为行事隐秘的人,其实早被戚霆骁暗暗盯上了。
先前皇上的提醒,除了那些蛮族的密探,京城中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潜伏。
戚霆骁琢磨着,这两股的势力间说不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那些密探暂时没什么动静,就先派人监视着。
可他未曾料到,这些家伙一旦行动,目标竟是直指谭羡鱼!
戚霆骁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郁可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他步幅之大,以至于林纭险些踉跄着才跟得上他的步伐。
两人骑马离府,直驱锦衣卫的衙门,集结好队伍后,便疾驰向临江楼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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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双方的对峙持续进行。
谭羡鱼虽孤立无援,气势上却不输对面的众人。
“若想活命,可用我作为人质,退出京城,”谭羡鱼说,“尔后,带着我表妹跟我的侍女只会是累赘,倒不如只带我一人,有我,你们就能安然出关。”
这话一出,尽管领头的面不改色,旁边却有人动了念头:“她说的不无道理,那句话怎讲来着,只要留下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啊!”
“闭嘴!”领头的低声呵斥,眼神狠厉,“谭旭还活着!带着他的女儿逃跑,能逃到哪儿去?就算回到了族中,也只是再次被逼到绝境!”
谭旭善于用奇谋,更关键的是,当年他留给他们的恐惧太过深刻,谭旭在他们那些族人心中是无敌的战神,若是与他对敌,他们的士气早已不足。
若真带着谭羡鱼逃跑,无疑是拖着全族赴死!
想到这里,领头的心头一凛。
这谭家之人,果然都不是易于之辈,就连这未经世事的女子,也有如此阴险的计策!
谭羡鱼心中也不免叹气。
这帮人,还真不容易糊弄。
谭羡鱼索性豁出去了:“你们若是坚决不放我的表妹,那么我此刻就从这里跳下去。”
之前的苦心周旋毫无效果,这一破釜沉舟之举,倒引出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领头的眼皮一跳,见谭羡鱼真的深吸一口气,挣脱抱琴的手向栏杆走去,不由得焦急起来:“慢着!”
想跑,他们自然有的是法子拦她;但若是要死,他们就束手无策了。
他们在这大昭的京城潜伏如此久,可不单是为了区区的两个小女子而来!
对于将军府来说,一百个谭香云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谭羡鱼,怎能让她轻易脱身?
眼见谭羡鱼的脚步未停,仍旧坚定地走向栏杆,领头的当即一咬牙,也只好让步:“换!我们答应换!”
谭羡鱼的脚步蓦地停下了,仿佛肩上那份无形的重担悄然卸下,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闪过她的脸庞,却没能逃过领头那人锐利的目光。
领头人随之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忖:只要谭羡鱼还求生,他们就有把握控制住她!
他手一挥,沈公子连忙将谭香云自栏杆边抱下,半搀半推地向前走,手却不曾离身,显然是在等待谭羡鱼主动上前。
谭羡鱼朝抱琴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旋即毅然迈步向前。
沈公子只轻轻一推谭香云,转身拽过谭羡鱼,强拉着她返回。
“小姐!”抱琴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然而,谭羡鱼刚到近前,领头人为了报复她之前的威胁,竟猛然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提至栏杆之上。
谭羡鱼面色苍白,本能地抓住栏杆边缘,引来一阵哄笑。
“刚才装得如此像,还真以为真是视死如归呢!”领头人冷哼一声,终是放开了手。
背后细微的咳嗽声起,他却不以为意,只吩咐道:“行了,去给谭家送个信儿!”
“就说他们家千金在我们手上,是活蹦乱跳地回去,还是体面全无地死去,就要看他们这将军府的表现了!”
“是!”响应声落,正欲出门传信之人,忽闻院内响起激烈的刀剑交鸣。
他探头一望,失声尖叫:“锦衣卫!是锦衣卫!”
“什么?!”众人一片哗然。
谭羡鱼眼中光芒一闪,莫非是戚霆骁?
领头人似有所感,目光转向谭羡鱼,手已迅疾扼住其咽喉:“听说你和锦衣卫的戚大人关系匪浅?”
谭羡鱼嘴角上扬,轻轻一笑:“岂止是匪浅。”
领头人眼眸微眯:“你们的关系,能否让我们安然离开此处?”
“哎呀,怎么,又想逃了?”
领头人无暇与谭羡鱼多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