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婆子闻声还没反应,常春诚马上反应过来,连忙笑道:“妈,你说笑了,你与我娘是平辈,哪有照顾侍候她们的道理,我娘和春花这回进城,也是为了照顾阿瑛,替你分担而进城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们好了。”
何母心中暗叹常春诚的反应能力果然超快,闻言只是淡淡笑笑:“进城是为了照顾阿瑛,还是来享福的,我也不想再说了。现在跟你们说,只是说些老头子当安初的安排。”
常春诚闻言不禁心中一惊,岳父都死了一年多了,还留有后手?这么久也没听说过?
他神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勉强笑了笑:“爸还另有安排,怎么没听您说过?有什么吩咐,您应该早跟我说,让我去办就好了。”
何母似笑非笑地低叹了一声:“其实这事,早几年前阿瑛也应该知道的。”
“当年老头子本想过继阿俊过来的,就是阿瑛不答应,所以才按下了这个话题 。”
“不过,虽然阿俊没有过继,但你们爸也答应了乡下几个兄弟,侄子女们不爱读书也罢了,如果有读书的天赋与兴趣,我们家怎么也应该帮扶一下。”
常春诚抿了抿嘴,倒没有异议,反正老头子也不在了,要怎么帮扶,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老头子在几年前就去公证处做了公证,说好了,我在的时候,这房子还是我们的,你们可以住,如果我也没了,这房子就是乡下二三房,留给阿俊和阿英的。”
常春诚闻言脸色微变,他还以为老头子想让他帮扶乡下的兄弟一把,想不到居然将了他一军。
这个房子早被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所以单位申请住房的时候,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一来,他看不上那些像鸽子笼般的小房子,四五十平方,两个房间加厨房,连卫生间也没有,住惯了何家小楼房的他根本住不惯。
二来,他大方地把单位住房的名额让出去,还可以在领导面前刷一波好感。
现在告诉他,这房子只有现在有居住权,岳母没了,他们要被赶出去?
常春诚隐晦地看了岳母一眼,心中怀疑,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心意,所以故意留下这手防着他?
不过,偶尔听父母抱怨起,他心中难免升起一些阴暗的想法,如果何母也没有了,只凭何玉瑛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吞并财产。
但想到岳母每个月五十多块的高额退休金,他工作这么多年也追不上的高工资,就有点舍不得。
毕竟,何家只剩下何玉瑛一个人,何母舍不得女儿与外孙受苦,所有的收入都用在家里,不用他费半点心思,留着对他是有利的。
现在,告诉他,如果岳母没了,不仅高退休金没了,连房子也没了,到时他们一文不值地被赶出去?
这是为了防止他对她不利,故意针对他的计划吧?常春诚心恨不已。
“什么?哪有这个道理?”
常婆子也反应过来,不禁愤怒地大吼道:“当年说好的,阿城嫁入何家,何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常春花也是一样的神情,满脸的震惊与不甘之色。
何母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早知道他们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现在终于说出口了。
不过,她也没放在眼里,神情疲倦地叹了口气:“亲家母,别说什么嫁入何家,这些年来,你们这可不是上门女婿的待遇,小晴是跟你们常家姓,肚子这个也早准备好了名字。”
“老头子只是心疼女儿嫁入常家没有住房,所以才让他们住在这里,这些年下来,不管阿瑛还是小晴,或者你们一家进城,所有的开支都是我们掏的,阿诚这些年赚的钱,可从来没上交过,哪家上门女婿是这样的?”
她说着眼神瞥了常春诚与女儿一眼,何玉瑛低头没说话,常春诚的脸色阴沉,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了。
“本来嘛,我想着身体还可以,只要我活着,你们都可以一直住着,但这几天我发现身体大不如前,所以才把他们接了过来,一来让他们可以在城里安心读书,考个好大学。”
“二来也趁机带他们转转,这些年下来你爸也留了一点人脉,他早交待过我的,趁着我还在的时候,带他们认识一下老朋友。”
常春诚从震惊与愤怒中回过神来,愕然地望了过来:“爸的人脉?妈,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何母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爸交待过的,他这些年下来也拉扯过不少人,也不是人人都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有些人还是可以用的。”
“有些人差不多到了退休的时候了,帮不了什么了,不过,还有一些正是年轻力壮,大有可为的时候。”
“他跟我说过,先看着点,如果你们孝顺了,就带你们认识一下。”
至于不孝顺的话,她没有继续,但常春诚一下便明白了她言下之意,心中暗骂阴险狡猾,果然是老狐狸,原来几年下来一直防着他。
何母转过头又对两位侄子道:“一个人的上限,与他的学历有很大的关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还是要尽可能地考上,大学也好,大专也好,就算不成,中专也成,至少弄个文凭。”
“有个文凭加持,可以比你们伯父走得更远,实在不成,也读完高中,我带你们认识一些老朋友,虽然老头子走了几年,但也不是个个都是白眼狼,狼心狗肺之徒,有两三个老朋友还是人品不错,可以求他们拉扯一下,也算是老头子对何家的交待了。”
何卓英,何卓俊闻言放下了筷子,挺直了胸膛一脸正色地向何母保证道:“大伯母,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嗯,你们两人,卓英今年高一了,距离明年高考,只有一年多点的时间,一定要加倍努力了。”
“至于卓俊,虽然今年才初三,离高考还有两年时间,但也不可以松懈。”
何卓俊认真地点了点头:“伯母,我会的,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何母宽慰地笑了笑:“好,我们也不急,那几位老朋友现在不过四十余岁,政治生涯还有至少十几年呢,你们可以慢慢来。”
给两个侄子女打了一支强心剂,她又转头对何玉瑛道:“阿瑛,阿诚,以前你爸在的时候,他的工资高,家里开销大点也没问题,我们支持得住。”
“不过,你爸走后,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的退休工资,一个月只有五十七块五毛,现在全花在你们身上肯定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