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天微微亮,杨紫琼和绿柳早早就下了床,杨紫琼大大伸了个懒腰。
“出发!”
一声令下,两个竖着高高的简易马尾,着着一身整洁的王府奴才服的俊俏“小子们”,从偏房狗洞爬了出去。奴才服还是绿柳偷偷摸摸从洗衣院里晾晒的架子上随意偷的,为此小姑娘还提心吊胆了几日,后来风平浪静才卸下心来。这入眼的是一片树林,郁郁葱葱,几缕阳光洒下来,静谧而唯美。杨紫琼只踌躇了几秒,惊叹一片荒芜阴冷的王府偏院外竟是这片岁月静好的美景,两人互相拍了拍灰后,潇潇洒洒扬长而去。
“禀报王爷,柳家小姐和她丫鬟穿着王府的奴才服,从王府偏房的狗洞爬了出去。”一个暗卫急急忙忙的飞过来朝一抹深青色修长身影的萧宸毅禀报道。
修长的指尖悠悠放下手里的玉笔,深邃的眸,朝穿过竹屋的落地窗口往偏房方向眯了眯。她这大家闺秀,还真是别具一格。禀报的暗卫看不透王爷眼里的幽暗,不禁打了寒颤。
“我的好绿柳,还要走多久?”两人顺着王府侧墙一直往前走了几盏茶的功夫了,还没见到半个人影,杨紫琼忍不住问出了声。
“回姐姐,绿柳跟着嫁过来的时候走的正是这个方向。”
“这也太冷清了,走了大半天,连个鬼影都没有。”杨紫琼抬头望了望已经高高挂起的太阳,一阵唏嘘。“这是有多不受皇帝老子待见。”
“姐姐,慎言。”绿柳虽然已经习惯自家小姐的说话方式,但是这大逆不道的编排不免还是紧张。“据绿柳打听,王爷从小就不受皇上宠爱,十来岁就请缨去了边疆荒凉之地征战沙场了,听说还是从小兵做起的。”
“啧啧,那可真是太可怜了。那他妈呢?”实际杨紫琼也没生出多少怜悯,在他的极致冷漠和羞辱害死柳筱悠后,杨紫琼从心底极不待见他,当然对他也毫无兴趣。
“祺贵妃在生小王爷的时候难产薨逝了。”
“嗯,嗯。和我的惨有的一拼。”杨紫琼想了想尔虞我诈的皇宫。“估计比我过得还惨。”
“姐姐,你看那边有人了。”绿柳视线穿过巷道看到了远处稀稀疏疏的人流,惊喜道。
“走走走,去瞅瞅。”比起狗屁王爷,杨紫琼对身处所在的时代更感兴趣。
两人轻快的踏在大块的石板路上,穿过长长的巷子,一片繁华喧嚣映入眼前:有卖茶水的摆在十字路口的一角,有卖瓷器大大小小摆一地的,有卖玉石雕刻精致小物件的,还有卖小鸟高高低低挂满树头的……好一片繁花似锦。
“卖冰糖葫芦咧,不甜不要钱。小哥俩来两串吗?”一位驮着插满冰糖葫芦的大爷,看着杨紫琼他们像是有钱人家里的小奴才,便走过来热情的道卖。杨紫琼掏了掏口袋,两手撇空,示意身无分文。大爷迟疑的打量了一下俊俏的两位奴才,怎么都觉得不像没钱的主,但最后也只好朝别人喊卖去了。
杨紫琼这个摊位瞅瞅,那个摊位问问。哇塞!听上去这么便宜,这要拿到二十一世纪,都是古董啊,我就发财啦!兴奋到这杨紫琼不禁一阵忧愁:嗨,先不说回不回得去,现在是连半毛钱都没有。真搞不懂破玉镯把我传到这来目的。
“对不起主人,小玉玉也不知道原由,等小玉玉想起来我一定帮主人解惑。”
“退下退下。”面对突如其来的童声,这几天杨紫琼已经司空见惯到免疫了。
杨紫琼一直领着绿柳走走逛逛,但也没忘了正事,她一直在寻思着哪条路能有显贵之人经常出入。终于,在宽大的马路上发现了一辆辆金贵豪华的马车,无不显露出此处是绝佳宝地。“绿柳就这了!”杨紫琼指着宽阔马路和桥之间的拐角小空地处。“帮我挡着点,我把收纳间的东西拿出来。”
“好的,姐姐。”
杨紫琼躲在桥下阴影处掏东西,绿柳侧身巡视。现如今绿柳不仅接受了自家小姐稀奇古怪的话语,而且接受了杨紫琼给她编制的神话故事:类似于姐姐做了个梦,梦见了神仙给了她一个收纳间,可以收纳万物,但是空间有限之类的鬼话。
两人搬出自己用竹子跟布条绑在一起组成的竹板,先把用布条捆定在竹板下的四根竹子松开,再把四根竹子分别卡进事先量好挖好的四个方向的洞里,这样,一张简易的摊货桌就完成了,两人再摆上折腾了好些日子才做成的红薯干,取名红薯蜜。摊子摆好了,货物也摆好了,两人面面相觑却都羞于吆喝。
“卖,卖,卖红薯蜜……”绿柳怕小姐为难,支支吾吾的先开了口,在繁华的市井里静若蚊蝇声。
“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突然,一个穿着价值不菲的奴才指着前面拼命奔跑的,着着破烂衣服的小伙子大声喊叫。
眼看着朝桥这边跑过来,杨紫琼心里默念着不要多管闲事没好处,别赔了夫人又折兵。手却不自觉的扯着捆竹子棍的布条从桥这边拉到那边,偷东西的穷小伙只顾着不停扭头,根本没注意脚下多出的绳,脚一崴摔了个大跟头。杨紫琼在小伙绊倒的第一时间就松了手,拍拍手隐在了人群里,偷偷的回到了自己摊位上,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穿着价值不菲的奴才奋力一跳,来回几拳就把挣扎的穷小伙压在了脚下侯着。
“少爷,这偷儿做何处理?”
一位着白色兰纹锦服,腰间一块羊脂白玉下乳白色流苏柔和的晃动着,挺立的腰背一抹黑丝一丝不苟高高垂下,头上插着一支毫无杂质的兰纹白玉簪子。笔挺秀气的鼻尖透着莹莹亮光,一尘不染的白玉脸盘线条流畅的勾勒着,一切都是这般的纯净而美好,像是落入凡事间中一尘不染的仙人。
“小轩子,把你身上的银两也给他罢。”薄薄的唇温柔的一张一合的说着柔和的话语,像是能掐出水来的双凤眼中却是空灵的,像是谁都无法沁入其中。
小轩子松开破落小伙,从身上掏了掏银两。“能碰上我们家大慈大悲的少爷,你真是祖上积了福。”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破落小伙瘦骨嶙峋的双手张开捧在头顶,感恩戴德的跪着不停磕头,一拱身,突出的骨椎架就突兀的展现在又破又薄的脏衣服上。小轩子叹了叹把银两都给了破落小伙,小伙又磕了一个头后就着急忙慌的转身跑了。
“少爷,近日觉着城里似是多了好些个穷苦人。”小轩子还在感叹,自家少爷已转身缓缓的朝桥头角走去,停在了一个简陋随意的竹摊子前,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绿柳一看就知道此少爷定身份不凡,虽然一身都是谦谦公子的模样,但是散发出来的却是王者气息,绿柳有些瑟瑟。杨紫琼看了看绿柳的反应,挡在绿柳前面堆着假笑:“不知这位公子爷光临本摊是看上了什么?”翩翩公子柔和的眼,静静的看着穿着下等战王府奴才服的杨紫琼。杨紫琼对上那对炯炯的眼,竟猜不透一丝心思,一阵无声的尴尬震耳欲聋,赶紧撇开头看了看摊位上,除了红薯蜜还是红薯蜜,赶紧狗腿的补充:“不知是哪块红薯蜜入了您的眼,小的马上包起来。”
“多谢。”翩翩少爷轻轻柔柔的道了句谢,从腰间扯下那块羊脂白玉递给赶过来的小轩子。
小轩子心领神会的下意识接过玉佩,“少爷,这……”小轩子看着这块少爷无比珍爱的白玉,挣扎着不知该不该给杨紫琼。
“无需多言。”
“是,少爷。”小轩子接到不可置喙的指令,赶紧递给杨紫琼。
杨紫琼一阵无语的看着这在阳光下还晕着光的云纹白玉,不用想都知道价值不菲,估计把摊子连同自己打包都不值这个价。再者说也不能暴露了自己帮他抓小偷的行为,一个怕被那穷小伙讹,二个怕被找麻烦。“这,太贵重了,不如小的我爱个好,您看上哪块我送给您尝尝鲜?”
“无需,也不是珍贵之物,即是受公子恩惠,理当感谢。”少爷俊秀的容颜上嘴角柔缓的往上弯了弯,礼貌的拱了拱手。
杨紫琼被这抹倾国倾城的笑迷昏了眼。世上竟有如此温文尔雅如天仙般美好的俊俏男子!杨紫琼痴呆的看了好一会,直到少爷道别转身才回过神,赶紧把竹摊上的红薯蜜一溜烟的全扫进一开始装红薯蜜的布袋子里。着急忙慌的小跑到少爷面前,“我就全当你买了我的红薯蜜,谁也不欠谁。”杨紫琼心里清楚:那翩翩少年之所以给她如此贵重的玉佩,怕是察觉到了她帮了他,不想亏欠,可能更多的是不想以后再有所牵扯吧。
“即如此,我便收下了。”少爷也明白了杨紫琼用意,毫不嫌弃,礼仪周到的接过花布袋子,瞬间,深灰色花布袋子攥在骨节分明的白玉手里,透着诡异的违和。小轩子赶紧过来接过沉甸甸的袋子,交代了几句,主仆俩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