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京城西郊,李唐二十四陵。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一座皇帝陵园,埋葬着李唐皇朝二十四位皇帝。每年清明,宣帝都会来此上香祭拜。
李桓亲手为太爷重新刻了一块碑,上书“唐武昭皇帝之灵位”。宣帝和文武百官全部来到陵园,亲眼看着他刻完那块碑,全程瑟瑟发抖。
有的是气的,大多是吓的。
相国寺的主持方丈带着一众僧侣,为太爷诵经念佛,送灵柩入土。
李桓焚纸燃香,和宁语真恭敬叩拜,行完所有礼仪之后,定声道:“爹,今日来去匆匆,且先这样。待孩儿重回京城之时,再为您重修陵寝!”
随后起身,去到宣帝跟前,拱手道:“今日多有惊扰,望父皇见谅。诸事已毕,我夫妇二人这就走了,还得有劳父皇送我们出城。”
宣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看也不愿看他,怒拂衣袖,转身而行。李桓二人随即跟上,文武百官也都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有宣帝和文武百官当人质,二人自是顺利出了正阳门。
“父皇!时势易也!未免生灵涂炭,我劝您还是趁早退位吧!平君快生了,我还想请您和几位兄长去喝满月酒呢!”
李桓二人策马远去,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他那爽朗的笑声。宣帝凝立城头,咬牙切齿,“这个混小子……”
……
经此一事,李桓再次威震天下!
正如他所说,民心向背,时势易也。
在此之前,他就已是一代传奇,被百姓争相传颂。得知他夫妇二人独闯京城,杀入皇宫,逼得宣帝为他父亲在帝陵举行葬礼,更是将他视作武神下凡,传得神乎其神。
襄云宁三地民生富庶,百姓安居乐业,灭梁之战,又是李桓率军破了梁都,如此一来,他在百姓心里能文能武,奇才天纵,简直就是天生帝王之相。
反观姜氏,不说在灭梁之战中表现拉垮,就这次被人家一股脑杀进皇宫,劫了皇帝和文武百官,办完丧事之后,又从容不迫地离京而去。
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呀!
有此对比,天下百姓向着谁,那还用说么。况且世人都知道,李家本就是皇室正统,论起血脉高贵,姜氏萧氏都远远不及。
回到襄州之后,李桓择日发布檄文,宣告起事,口号为回归江山一统,复兴李唐盛世。
檄文一出,中原各地响应之人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原本北齐掌控着中原近八成领土,结果檄文发布一个月后,近半数地区宣布效忠唐王天子。
武林各大宗门自此正式摆脱黑道身份,加入唐军,让李桓顷刻间拥有了四十万大军!
天下风向渐转,每日都有人新加入李唐阵营,文臣武将数不胜数,优劣之势愈发倾斜。
李桓于秋中起兵,直指北齐京师。
此时宣帝麾下也能聚拢起四五十万大军,然而,唐军从襄州一路打到正阳门外,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挡。
李桓以武震慑天下,纵横南北,从无败绩,试问有几人敢与他战场较量。
况且他手下还聚集着一众强兵猛将,过去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每当见他大军到来,各地守军大半都是望风而降。
至此,天下大势已定,李唐复兴已成定局。
宣帝实乃有德之人,不愿生灵涂炭,亦不愿做垂死挣扎。见唐军到来,直接下令开城,同时敞开皇宫大门,带着所有皇室亲眷,静候发落。
当年明宗之时,姜氏一族受封侯爵,封地在西南一带的渠州,于是李桓还将姜氏一族封回了渠州安顿。
这场皇权更替进行得很是顺畅,前后历时不过半年,而且也算和平,没有真的大动干戈。
北齐的那些文武官员见唐军入城,原本惶惶不安,但实际上,李桓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北齐旧臣,对他们的处置就是,暂居原职,后效待堪。
百姓免于战火,又见天下一统,自是欢呼雀跃,拍手称颂,对新一代唐天子尽皆拥戴。其实当李桓将太爷葬入帝陵开始,他在天下百姓心里,就已经是新兴之君。
自此,天下大定,李桓颁布新年号,文启。
说到这年号也有意思,世人皆知,新天子武力超群,惊世骇俗,本都以为他会定个“武烈”之类的年号,结果弄了个文启。
从年号也能看出李桓的心思,天下纷乱百年,战火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加上各大武林宗门明争暗斗,又牵连百姓受难。
以文启为年号,便是寓意息兵偃武,养民生息,让天下太平些年岁。武天子要兴文,天下不敢不文。
各大武林宗门从此不复存在,全都又成了皇亲国戚,豪门望族。过去拉帮结派,跟朝廷对着干,现在嘛,屁颠屁颠帮着朝廷开衙门,管治安,一个个全成了官老爷。
过去官兵打土匪,现在土匪全成了官兵,则天下无匪。
李桓登基当日,就宣布将三山四十二岛重新纳入版图,自此遵王命行王法,再无人敢欺凌分毫。同时命人修缮避暑山庄,将其重新收归皇室……
文启二年,春。
此时新天子登基已过了三个月,朝局安定,文武各部平稳运行,中原太平无事,一派升平景象。
别说,上次李桓和宁语真持剑杀入宫中,效果是相当不错。满朝文武对新天子敬畏极深,一个个全都奉公守法,尽忠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简而言之,原来的贪官现在全变成了清官,老实得不能再老实,勤快得不能再勤快。李桓端坐朝堂,几乎是无为而治。
这一日,下了朝,他晃晃悠悠来到御花园,准备找孩儿们耍耍。
此时,萱儿豆豆正带着一群弟弟妹妹玩老鹰捉小鸡,旁边的凉亭里坐着宁语真、岳翎、乔小芙、还有穆青青等几个大肚婆,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热闹。
萱儿当老鹰,而给这群小鸡仔当母鸡的,正是李桦。
李桓坐到凉亭里,见桌上摆着副字,七歪八扭,拿起来一看,挑眉笑道:“树上一只鸟,河里一群鸭,石头猛一砸,唧唧又嘎嘎。哟,这一看就是豆豆的字啊,都会写诗啦?还挺押韵,嗯,不错不错。”
“亏你有脸!”宁语真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这破诗是不是你教的?亏你还想以文治天下,就你这文采,趁早把年号改了吧,省得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