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渔船已快靠岸。
“咱们在岛上稍作休息,我去找阿叔和三伯他们,让他们给我们找艘大点的船,然后找人送我们渡海。”
回到三山岛,冯淼轻车熟路,脸上笑意微露。
三山岛,是“三山”“四十二岛”中的其中一座岛屿,也是最大的一座主岛。
这片岛屿本是一个独立的海上岛国,前朝时期受中原怀柔政策感召,主动并入中原。现如今,又成了海上弃民。
“哟!淼淼回来啦!”
船刚靠岸,就有岛上的居民跟冯淼热情招呼。见他们几人一身是血,模样狼狈,岛民们纷纷露出警惕之色。
“这是一路打杀回来的呀?快快快,擦擦脸,收拾收拾,可别叫尚武堂的人看见,否则定要盘问你们!”
岛民们纷纷上来给他们打掩护,还有的主动去放风。
“杨婶,家中可有些旧衣衫,让我们换一换。”
“有有有,快随我来。”
随后,一行人跟着一个中年妇人就近去到一间小茅屋里,妇人很是慷慨,翻箱倒柜找出为数不多的几身衣衫,递给了几人。
“杨婶,小小心意,还望收下。”李桓顺手摸出几块银子,朝妇人递了过去。他自能看出,妇人家中拮据,日子过得很是清贫,这几身衣衫或许就是他家的压箱底了。
妇人连连摆手,“公子这是作甚,您是淼淼的朋友,便是我们三山岛的客人,如此可折煞我啦。”
李桓客套两句,还是将银子塞进了妇人手中。妇人心里自是欢喜,笑问,“淼淼,你这几位朋友是从何而来呀?”
冯淼微微正色,小声道:“这位就是云州李家的公子,您切莫声张。”
“李公子!?”妇人听得一惊,连连躬身施礼,“恕贱妾眼拙,没能认出公子,失敬失敬!”
“杨婶这是作甚。”李桓将她扶起,略有些好笑,心道,我小四爷的名号,在这海外小岛上竟这般响亮么?
不多时,几人各自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李桓对这等特质的麻衣并不陌生,这种麻衣夏日清凉,还能防蚊虫,小时候三太太没少织给他穿。
出门以后,冯淼领路,去找她那位阿叔跟三伯。一路上,许多人见了她都开口招呼,看起来她在岛上还挺有名气。
“淼淼定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吧,我看那些阿叔阿婶看你的眼神,就像看未来儿媳妇似的。”严叔随口笑道。
“严叔说笑了,哪有。”冯淼随口一笑,目光有意无意扫了李桓一眼。
这一路上,李桓对冯淼印象挺好,为人温顺乖巧,性子恬静,从不多话,但有事时又能适时发声,足见是个很聪慧的女子。
加上第一次见她时,她不远千里,只身远赴云州贺寿,弄得一身狼狈,却不屈不挠,足见心性过人,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只不过,眼下李桓可全无半点心思考虑跟冯淼的事,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如何解救洛玉卿母子。
“哟!冯姑娘!有日子不见啦!”
走到半途,一个满是兴奋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将冯淼吓了一跳,脚步当即停住。
李桓目光一寒,抬眼望去,只见两个身着青绿锦袍、腰挎雁翎刀的男子正斜靠在路边,嘴里啃着果子,笑得很是猥琐。
“尚武堂的人?”李桓朝花月楹望了一眼。
花月楹微微点头。
李桓脚步不停,从冯淼身旁擦肩而过,径直朝那二人走了过去。
那二人见他面色不善,立时收敛心神,丢了果子,右手搭上了刀柄。
“你是何人……”
唰!
不等那人开口问完,李桓一剑划过二人脖颈,鲜血喷涌而出,霎时将地上染红一片。
周围的岛民见状,纷纷吓得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离家近的,全都躲回了屋里,关紧大门,甚至把窗都关上。
“小六,将这俩玩意丢海里去,别留这生蛆。”
李桓面无表情,随口一说,又望向冯淼,柔声道,“走吧淼淼,速去找了船只,早些出发。”
“嗯。”冯淼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望向他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神采。
很快,冯淼带着李桓找到了阿叔和三伯。
得知李桓的身份,两位老人也显得十分恭敬,甚至有些激动。听闻要找船只船夫,二人忙不迭地地应承下来。
“近来海上风浪大,多骤雨,从此处去北域路途遥远,须得两日路程,得找大一点渔船,还请公子耐心等等。”
“阿叔莫要客气,是我们叨扰了。”
看着两位老人匆匆离去,李桓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亲近之感,感觉到了这岛上就跟到家了一样。
几人来到山腰处,找了个阴凉之地暂歇。山上竹木茂盛,翠浪起伏,风景很是不错。迎着初夏暖风,观山听海,倒也惬意。
“咦?那是什么?像是一座宫殿!”凌珑突然指着山脚处一座锦绣宏伟的建筑,惊奇道,“那个,难道就是避暑山庄?”
冯淼笑着点头,“正是,这宫殿至今已有两百年,乃前朝皇室的行宫别苑。”
“看着挺新呀,两百年,倒真是难得。”
“这宫殿经过多次修缮,也就是近百年刚刚废弃。其实,也不能说废弃,只是,不复旧时模样而已。”
冯淼轻声一叹,神情显得有些没落。那宫殿的命运,与三山岛的命运何其相似,共度荣辱兴衰,共历岁月起伏,每次看着那宫殿,都忍不住心生感怀。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你们家的旧宅?”凌珑挽着李桓,半开玩笑着说道。
“可不是么,如今的北齐皇宫和南梁皇宫,不也是他家旧宅,你让他收回去住呢。”陌璃随口一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宫啥的暂且不说,但看着那近在眼前的避暑山庄,李桓心里当真涌起一丝异样之感。
难怪到了岛上有股亲切感,原来真是到家了……
“咦?那山庄里……有人住?”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宫殿里有人走动,而且在宫殿旁边的码头上,还停泊着几艘宽大雄伟的官船。
“哼,是尚武堂的人驻守在那里,对么?”看清庄中之人的装束,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你想干嘛?”花月楹小声问道。
李桓思虑片刻,沉声道:“淼淼,让阿叔他们别忙活了,我找到船和船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