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忙碌如期而至,白漫晴的日程表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会议和客户会面。站在岁末年初的交汇点上,白漫晴心中既有对过往成就的欣慰,也有对未来挑战的隐隐期许。
今年是她第一次以“管理者”身份真正负责整个部门工作的第一年。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婚礼业务量竟与去年持平,这份成绩对她而言,无疑是莫大的鼓励。
但这中间的努力和心酸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外界环境的变化,更是让她对明年的业绩产生了很强的危机感。所以她在脑中时刻警醒,想着明年一定也要保持这样的平稳发展。
她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战士,白天穿梭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之间,用她的专业与热情游说客户,结交人脉;晚上,她要么回到办公室,盘点各项婚礼的进展情况,要么就是穿梭在各个婚礼布置现场。直到夜深人静,宾客散去,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沈石溪也很忙,同时多个项目的运行压力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同事约他去吃饭唱歌,阿依古丽想邀请他去参观古城建筑,但都被他拒绝了。大家都非常不解,说他女朋友又不在,工作也不忙,怎么每次都拒绝,是不是对大家有什么不满。他又不好说自己还有副业,只说自己身体有些不适,需要休息。
每晚下班回到家,他就是陷入工作,经常忙的忘了时间。和白漫晴的聊天也自然而然的减少了许多。
两人的工作时间本来就不同步,又因为各自忙碌的原因,时间更是很难对上。只能在吃饭的间隙通过微信简短地交流几句,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找个难得的空闲时刻,视频通话聊上几句。
一天晚上,白漫晴终于赶在晚上十点之前到了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提醒着她下一项任务的开始。
看着手机上的提示“和帅哥视频”,她迅速给沈石溪发了消息,“今天忙吗?我到家啦。”
看到白漫晴的消息,正在工作的沈石溪十分高兴,拿起手机就准备给白漫晴拨视频电话。
刚准备拨出时,屏幕上突然亮起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冯清。沈石溪心里咯噔了下,立马接起了电话。
“喂,是出什么事了吗?”沈石溪直接问道。
“嗯,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关于你爸的。”电话那头,冯清的声音有些犹豫,也有些沉重。
沈石溪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怎么了?我爸出什么事了?”
冯清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来,“昨天晚上,你爸去参加了一个酒局,据说和一位阿姨有些亲密举动,被邻居看到了。”
“不可能!我爸不是那种人,肯定是误会!”沈石溪脱口而出。
他爸爸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他爸爸可是出去吃到好吃的都会给他妈妈打包带回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出轨,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冯清沉默了几秒,“拍到照片了。邻居刚好也在那吃饭,就拍了照片,还发给了干妈。然后昨晚他们两个大吵了一架。”
沈石溪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尽管如此,但沈石溪内心还是对这件事有些怀疑。
“你是听谁说的?”沈石溪问道。
“我今天下班早,路过干妈家的时候就过去看了下她。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眼睛也是肿的。追问之下,她才告诉我这些。但干妈也没明确说是不是真的出轨之类的,我只是看干妈情绪不是很好。所以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冯清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同情。
沈石溪沉默了片刻,慌乱开始如潮水般涌来。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照片呢?你有没有看到?”
“有,我等下发给你。”冯清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一张照片静静地躺在了沈石溪的手机里。照片中,他爸爸与一位陌生卷发穿着时髦的阿姨举止亲昵,那份暧昧绝非误会所能解释。
沈石溪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愤怒与失望。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电话被无情的挂断了。
沈石溪又再次拨打了电话,这次电话接通了。沈石溪深吸一口气,非常平静的试探道,“爸,你在哪里?”
“我,我能在哪里。我在家啊。”沈石溪爸爸的声音有些躲闪,显然是在说谎。
“你真的是在家吗?”沈石溪有些失望的问道。
沈石溪爸爸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沈石溪有什么事。
“我就想知道昨晚酒局的事,是不是真的?”沈石溪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的沈石溪爸爸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了略显疲惫的声音,“你,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和那阿姨的事是真的?”
“你听我解释······ ”沈石溪爸爸试图辩解,但话未说完就被沈石溪打断了。
“我只想问你,你和那阿姨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石溪爸爸沉默。
“不说话,就是真的了?你可真行,六十多岁的人了,还玩起出轨来了。”沈石溪快要气死了。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妈吗?”
“你听我解释······ ”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背叛我妈?解释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还是解释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家?”沈石溪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向电话那头的父亲。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石溪爸爸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连他自己都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
“那是哪样?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和那阿姨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妈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你们又为什么会吵架,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没回家?”沈石溪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怒吼着,质问着他的父亲。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些事情太复杂了。但儿子你要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妈妈,我也从没想过要伤害这个家。”沈石溪爸爸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和恳求。
“有多复杂。你说吧,我现在给你解释的机会。”沈石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沟通。
“我现在在外面见客户,晚点再说吧。”
“那好,我等你。但记住,你解释的机会只有一次。”沈石溪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难以相信他的爸爸会做出这种事。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拿起手机,他又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他妈妈的情绪还算稳定,但重重的鼻音还是暴露了哭过的事实。他本想和他妈妈好好的聊聊这件事,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妈妈又假装没事人似的,也不主动和他提起这件事,只是关心他吃晚饭了没有。
想着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他想了想,还是等自己到家了再和她妈妈好好聊聊吧。
挂完电话,沈石溪又看到了白漫晴给他发来的消息,问他回家了吗?他回了句“等会”。随后又打开了冯清的对话框,给她发了条消息,“这几天还得麻烦你多去看看我妈。谢谢。”
“嗯。我知道的。”
放下电话,沈石溪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他不敢相信,那个一直以来在他心中慈爱有加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会出现在他们家,此前他也一点端倪都没有察觉到,怎么自己今年不在罗河,家突然就不像家了呢?
一声一声重重的叹息,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震惊、愤怒和失望交织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突然就要分崩离析了。
“好。”白漫晴的消息再次到达。
缓了缓情绪,沈石溪拨通了白漫晴的电话。
“你看起来很累。”白漫晴关切地说。
沈石溪苦笑道,“是有点,但看到你就不累了。你呢?今天过的怎么样?项目进展得都顺利吗?”
“还算顺利,就是压力好大啊。一场一场的婚礼赶,每天还各种莫名其妙的事。不过,虽然很忙,但今年业绩完成的还不错,希望明年我的业绩也能稳中有升······ ”说着说着,白漫晴发现对面的沈石溪似乎并没有在听她讲话,情绪有些不对,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那么不开心?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吗?”
“家里出了点事,有些沮丧。”沈石溪一想起刚才的事,翻了个白眼。
“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
“你也累了,再听我讲那些烦心事,只会更烦。等你不忙了,我再跟你说吧。今天下班早,就好好休息。”沈石溪说道。
看沈石溪这情绪,白漫晴就知道,估计是很让人忧心的事。她也希望自己能替沈石溪分担一部分,虽然只是情绪上的分担,万一自己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意见呢?
“没事,我现在就不忙,你快说吧。”白漫晴说道。
沈石溪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但眼中的愤怒却怎么也藏不住。“我爸······ ”沈石溪欲言又止,仿佛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
白漫晴见状,心中更加担忧。小声的问道,“你爸爸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沈石溪摇头,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他出轨了。”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白漫晴的表情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石溪,眼中闪过满是震惊。在她的印象里,沈时溪爸爸很有儒者风范,一点都不像会出轨的人。
“啊~”白漫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石溪,只是问道,“那你妈妈现在还好吗?”
沈石溪摇头,眼眶微红。“我刚给我妈打了电话。她也没主动说这事,我想着过几天就回家了,回家了再好好聊聊。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我真是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
沈石溪的声音有些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艰难挤出来的,让白漫晴听着很心疼。
白漫晴沉默了片刻,她理解沈石溪此刻的痛苦和无助。她伸出手,仿佛想要穿过屏幕触摸到沈石溪的脸庞。“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的。”白漫晴的声音非常柔和,仿佛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沈石溪感激地看着白漫晴,他伸手摸了摸屏幕上的白漫晴,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给他带来安慰。
“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但内心的伤痛却并未因此减轻。他的思绪莫名的又回到了刚才,想起他父亲与另一个女人的暧昧照片,眼神里的愤怒再一次爆发。
又想到他妈妈那欲言又止,强颜欢笑对自己的慰问,沈石溪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他看向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默哀。尽管屏幕的对面有白漫晴,但沈石溪依旧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仿佛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无法逃脱的黑暗之中。
白漫晴似乎察觉到了沈石溪的情绪波动,她知道沈石溪需要的不仅仅是言语上的安慰,更需要实际的行动和陪伴。“要不我们来想想解决方案吧。”
“还有什么好解决的······ ”沈石溪觉得结局早已注定。
“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妈妈。你还是得先和你妈妈好好的谈谈,了解她的真实感受和她的想法,虽然隔得距离比较远,但还是需要先多安慰安慰她,得稳住她的情绪。然后,等你过几天回家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坐下来,面对面地好好聊聊这些事,再解决问题。”
“你说得对。”
沈石溪点了点头,白漫晴的建议让他从情绪中抽离出来。他知道,面对这摊突如其来的糟心事,逃避不是办法,迟早要面对的。
视频通话持续了很久,直到过了零点,沈石溪看到白漫晴眼皮都撑不开了,还在给他出主意。于是催促白漫晴早点休息,两人才结束通话。
挂断电话后,沈石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
改变不了,他只能尝试着让自己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