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清扫了坟茔,把里头的尸骸扛了出来,又将墓碑扶正,往洞口里填土,将这座孤坟好生休整一番。
至于那些可怜人的尸骨,她也都一一挖坑埋掉。
这些尸骨主人的魂魄早就不在此地,说不准,连孟婆汤都已经喝了两碗。
但叶落归根,人死化尘,如此一来,也算有个归处,不至于尸骨无存,露天叫野狗叼了去。
南枝抬头四望,但见此时天光大亮,东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红霞满天,紫气东来,是个极好的兆头。
而不远处,白虎头身分离,脖颈断裂处,骨头上的血液凝成一片,好不凄惨。
这要是放在现代,她高低得进局子踩一踩缝纫机。
——搞不好,还有动物保护组织的人跳出来说她虐待动物。
南枝不想梦魂花的存在被发现,便干脆把虎头和虎身装进背包,另寻他地,点燃狼烟,给等在山下的张龙等人发讯号。
“呼……”
过了一夜,林间柴木泛潮,因此南枝很轻易就升起了狼烟。
滚滚黑烟随风而上,宛如一条歪歪扭扭的黑色蜈蚣,把这片碧盈盈的天咬出道窟窿,在天尽头吞吐毒雾。
文山地势复杂,又有原始密林遮挡,若是有过路人不小心误入其中,一时半会儿还真难寻到出路。
很快,南枝就瞧见,山的另一头,也升起一股一模一样的黑色狼烟,便知道这是前来接应她的人。
有了方向,她便纵身一跃,飞身迎向前来接应的队伍,可刚一起跳,南枝差点就趴在地上。
太快了。
她有些诧异地眨眨眼,重新试了一次。
这回,眼前画面急速后退,只能听见风在耳边呼啸,只是一个呼吸,南枝就出现在千米开外。
南枝回头去看那处已经隐匿在密林深处的坟茔,忍不住惊喜万分。
原来这就是一次性加了六十点体质的效果。
这也太爽了。
游戏角色属性提高,会改变现实体质。
那也就是说,现实生活里,她也能达到这个速度。
还上什么班啊?
干脆辞职去参加奥运会算了。
显然,前来接应的人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快的速度。
瞧着眼前忽然从林子里冒出来一个黑漆漆的“血人”,众人还猛地吓了一大跳:
“有鬼啊!”
“嗷嗷嗷!有鬼,有鬼!”
“还是个黑黑壮壮的女鬼!”
“哇呀呀,吓煞人也!”
——来接应的,全是年轻青壮,个个手持铁斧,木棍,锄头,耙子,显得气势汹汹。
当然,如果这群人脸上表情不要那么害怕,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是南家大姐儿!!”
人群里,张龙出声大叫,声音又惊又喜:
“是同俺约定烧狼烟为号的南家大姐儿!
南家大姐儿,此时你在这里,想来那猛虎必然已经伏诛!太好了!”
一群人见她面上带土,头发也乱糟糟垂在脑后,被血泅湿,干巴巴地结成一团,发丝末尾,还见殷红血滴落下。
裸露在外的右臂上,两道狰狞见骨的血窟窿骇人至极,脖颈、脸颊还有额头,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但古怪的是,尽管发丝还在滴血,可眼前这黑壮少女,她身上的碧色衣裳,并那一双碧色长靴,却纤尘不染。
猛虎积威甚重,文县百姓深受其害,不少人都见识过这白虎的凶残。
如今骤然听见猛虎已死,还是眼前黑壮少女杀的,众人纷纷惊叫起来:
“果真么!”
“大虫死了?!”
“真的么?那大虫凶悍,怎得就这么轻易死了?!”
“她一个人杀了猛虎?!”
“这娘子,那猛虎果然已经死了?你可莫要哄骗俺们!”
“猛虎在哪里?带俺们去寻一寻!”
南枝视线扫了一圈,果然在人群里找到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微微一笑:
“诸位乡亲,那畜牲已经叫我斩了,伥鬼也死得七七八八,日后,这文山一带,虎患已除。”
她也不多解释,挥手尸首分离的白虎尸体放了出来。
只听“砰”的一声,沉重宛如小山般的巨虎尸体,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虽然已经死去,可白虎肉体尚温,虎头狰狞,血盆大口微张,獠牙外翻,鲜红长舌横亘其中,腥臊不已。
——只是不知为何,虎嘴周围胡须被烧焦一片,隐隐有股肉被烤熟的味道。
健硕虎尸更是骇人,横躺在地上,足足有两个成年人的身长,虎毛尖锐如针,根根分明。
虎尾更是粗壮如树,虎掌巨肥厚,利爪潜藏其中。
没人会怀疑,这老虎若是还活着,一巴掌下去,能不能直接拍碎人的天灵盖。
“吓!!竟然真的是此虎!”
“真死了!死的!死的!”
“果真是老虎!”
“呜啊啊啊,娘啊,娘啊,若是南家娘子早生个十年八年,你也不会叫老虎吃掉了!”
“嚯!这般大,成精了怕是!”
“这是虎妖啊,虎妖!南家枝姐杀了头虎妖!”
“呜呜呜,这畜牲终于死了!俺娘子带娃娃回娘家,路过这文山,娃娃就叫老虎叼去吃了!”
“杀得好!!”
“文家大姐儿杀老虎了!”
“什么文家,是南家!南家的枝姐儿一人杀了头猛虎!”
众人心中大患被除,纷纷痛快出声。
有对着虎尸拳打脚踢,抒发心中怨气的。
有跪地嚎啕大哭,扯着人哭诉这大虫造孽的。
有围着虎尸啧啧称奇,上手摸来摸去一脸新奇的。
有连连下跪磕头,直呼老天保佑的。
这时候,一直进不来的妇人才拼命挤开众人,一把将南枝抱在怀里,对着她嚎啕大哭:
“你这杀千刀的孽障,当真是上辈子讨债鬼托生到俺肚子里的!就留个口信便敢跑来这里杀老虎,当真是不要命了!
好好一个女儿家,就算黑了些,可好歹生的俊俏。
你这身上留了这么大的疤瘌,以后要怎么办?”
这妇人,正是赶来迎南枝的陈金桂。
被妇人环抱,南枝心中微暖,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哄她道:
“妈,我没事,不过是受了些小伤,无碍的,日后吃些丹药,这疤也就去掉了。
易哥儿呢?他可还好,爹爹怎么没来?你们难不成放了叶姐儿一个人在家?”
“那也疼死了,两个血窟窿要留多少血,得吃多少猪头肉跟鸡蛋才能补回来。
前些时日好不容易不傻了,现如今有受了伤,修个仙,学个本事,怎么还能把命都搭上。”
陈金桂哭哭啼啼,脸上挂了两串泪,可见是真怕狠了:
“易哥儿晕过去,你爹爹背他下山去了医馆,眼下还没回来。
来的路上,叶姐儿叫俺送去你外祖家了,眼下好好的,你莫担心。”
南枝这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