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外,南枝打开气泡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回道:
“就这么让它死了,岂非是便宜它了?”
说着她晃了晃魂飞天外的红狐狸,继续道:“你在定远县待了这么久,可有攒下些银子?”
“你这黑妇,连妖身上的银子都不放过。”
兴许是见死期将至,红狐狸也懒得拍南枝马屁,蔫蔫从尾巴里抖落出十几块零星碎银落在地上:
“喏,只有这些,但望你瞧在这些碎银的份上,寻个手快些的猎户,免得我受苦。”
“你这身家少了些,我看那话本子上的妖精,不是穿金戴银便是环佩璎珞,怎么就你混的这么惨。”
南枝细细一数,发现这狐狸存款不多,拢共加起来十七两。
“我要是有钱,还做妖怪干什么,早去做人了。
少看些穷酸书生编的话本子吧,里头总有什么美貌狐仙清冷女鬼爱倒贴书生,呵。
须知我狐族虽性淫,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与人交媾的。”
红狐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要杀便杀,磨磨唧唧做什么?反正我都落在你二人手里,还能如何?”
这话说完,它却觉后颈皮一轻。
再抬头,红狐见南枝站在它面前,手里还掂着那十七两碎银。
“我刚才又细细想了一下,狐狸皮其实也没什么稀罕的。
况且你又是只公狐狸,若是剥皮穿戴在我家妹妹身上,倒是怪膈应人的。”
南枝用下巴点点狐狸身后:
“上天有好生之德,且放你一马。
日后不许偷鸡摸狗,不许扮鬼吓人,更不许咳咳……在人家上茅房的时候搞偷袭。
总之,若是再犯,我绝对扒了你的皮做毯子。”
“你当真愿意放我走?”
红狐狸惊疑不定,不知这黑壮少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既有生路,它也不敢多留,看一眼南易,便夹着尾巴逃走了。
【修士慈悲为怀,达成成就“众生平等”(一):(妖与人有什么分别)】
【妖类好感值+1、声望+10】
【获得天地宝树抽奖券x5、《拜月呼吸法》x1】
居然又刷出来一本修炼功法!
不知道能不能提现。
南枝心里激动,面上却不显。
南易走上前,圆圆的鹿眼带笑,轻声对南枝道:
“叶姐儿什么时候说想要毛坎肩了?她不是最不爱这些毛啊绒啊的么?”
“吓唬这红狐狸的,不这么说,谁知道它日后会不会再犯。
况且,方才它想拿脏东西泼我,又唤我做黑妇,正好叫它吃个教训。”
南枝随手把银子丢到他怀里:
“圣人曾言‘有教无类’,这狐狸灵性十足,虽野性难驯,可犯的都是些小错,若是真送去县衙——
这些银子送去打更人家里,就说吓人的妖怪已经叫我降服,这些是妖怪赔他们的汤药钱。”
“从前只听过妖精害人,何时有妖精赔汤药钱的先例?”
南易拿着那些银子,眼睛笑成一弯月牙,笑眯眯地瞧着南枝:
“若真把狐狸送去县衙,只怕会被剥皮锉骨,游街示众,以定民心。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吧,大姐。”
南枝没接这话,总觉得这话意有所指。
自打她进入游戏,这个弟弟的反应就有些奇怪。
可好感显示,南易对她的好感仍旧是最高的十颗心。
况且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次元,也没什么好怕的。
南枝另找了一个话题,询问张班头的去处。
“张班头……怕是日后要恨死天底下所有的狐狸了。”
南易指了指身后,笑眯眯道:“那一身秽物,只怕要洗好久。”
想起张班头的惨状,南枝忽然觉得刚刚那顿打还是打轻了。
……
兴许是那一日南枝的恐吓起了作用,王家桥一带再无狐狸作乱。
几名更夫将养几日,也都慢慢恢复了元气。
兴许后遗症也是有的——夜间瞧见美貌女子,只怕这几人再不会凑上前去查看了。
在张班头大肆宣扬之下,南枝的名气更甚从前。
不少人慕名前来,想瞧一瞧传说中能驱鬼捉妖的南家大娘子。
甚至还有同乡同村的亲戚登门,也都被陈金桂赶出了门。
“这些人当真是同苍蝇一般,嗡嗡嗡嗡的烦死个人。
俺家大姐儿有本事,可又不是南府弹琵琶的乐妓,那是他们上下一张嘴,想见就能见的?”
陈金桂站在院门外,冲着被赶出去的亲戚大声道:
“从前都笑话俺家大姐儿痴傻,背地里不知说嘴了多少回,讲了多少小话。
如今见能沾光,那一个个恨不得同乌眼鸡似的,一窝蜂贴上来。
叶姐儿,你日后见了这样的人,只管用柳条抽他们出去。”
从前这些亲戚都笑陈金桂养了个痴傻女儿,背地里咒南枝养不活。
有的更是半点不遮掩,说不如带南枝去河里淹死,也总好过养一辈子的傻女儿。
如今有扬眉吐气的机会,陈金桂自然不肯放过,好好在这群人面前出了一口恶气。
被赶出去的,是一对穿金戴银的夫妻,俩人生的很有夫妻相,皆是吊梢眉、三角眼,看人的时候有些凶。
俩人带来的礼品被丢了一地,点心果子散在地上,被不少小孩捡去。
周围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大姐,我的好大姐。”
那妇人赶忙赔笑道:
“从前是俺们不知香臭,瞎了眼认不出活神仙,可如今这事,不能耽搁啊!”
“是啊是啊,这街坊四邻可都瞧着,你不能嫁了人,便连娘家一家子骨头都不认了。”
男人也连忙赔笑,好话说尽:
“你瞧,咱还带了好些补品,这都是给你家大姐儿的,我二人从文县赶过来,就是想见见这大侄女,亲香亲香。
啊,当然,若是真能办好事,这银子的事,也好说啊……”
陈金桂半点都不给两人面子,张口便唾:
“我呸!好大的脸!
你们两个缺德事做尽,自家老爹爹,人活着的时候不肯好好尽孝,连块厚些的棺材板都不肯购置。
如今遭了报应,夜夜梦见你家老爹哭喊求救,不说多烧些金银纸衣,却跑来找我家大姐儿捉鬼?
我且问问你,这捉的是哪门子鬼?难不成要你老爹连鬼都做不成么?”
说罢,陈金桂又拿眼睛去瞪两人,狠狠啐了一口。
“妈,你莫说了,快进来吃茶润润喉吧。”
站在一旁的南叶面皮烧得慌,可又想不出旁的法子拦着母亲,只好找了借口道:
“大姐在屋里打坐呢,你再这么吵下去,岂不是打搅她?”
陈金桂这才恍然大悟,猛的一拍脑袋,抱着南叶道:
“是了,是了。娘好叶儿,还是你机灵。
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快快关门,莫叫这两只癞皮狗惊扰到你姐姐!”
说罢,南家大门紧闭,隔绝了窥探的视线,也斩断了那夫妻俩最后一点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