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在旁边也握住了顾淮澈的手，“说吧。”
    顾淮澈拿起箱子里的老相片，“这张照片里的婴儿是你。”
    “抱着你的是你……你妈妈。”
    “也是我的……姐姐。”
    顾之安听见之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顾淮澈，“什……什么？”
    突然一瞬间，顾之安感觉过去很多懵懂不解的瞬间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小时候家里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为什么问别人自己的妈妈去哪儿了，没有一个人回答。
    为什么顾家人看着自己感觉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顾淮澈：“这个年纪更大的是……我的妈妈，你的姥姥。”
    姥姥？
    “你姥姥叫许诺，在生我不久之后因为产后抑郁走了，然后现在顾源就把知晓带进门了，顾卓比我还大。”
    “你妈妈叫顾唯，你爸爸叫谭麟，他们当时开车过来参加我的高中毕业典礼。但是在路上……”
    顾淮澈越说声音越颤抖，撑在膝盖上的手在抖动，有些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当时他们带着你来，路上突然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路况很不好发生了车祸。”
    “其中就有他们的那辆车。”
    江枫在一边听着紧紧握住顾淮澈的手，虽然是第二次听，但是听见这个描述的画面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用言语轻描淡写的描述出来的画面，但是当事人只会更加的难以承受。
    更何况还是去顾淮澈的毕业典礼的路上发生的事情。
    也难怪为什么在s城的雨夜他会发着烧回来。
    难怪他有时候会在雷雨夜会做噩梦。
    甚至年轻的那段时间还要靠药物去控制自己。
    顾淮澈：“当时我接到消息直接赶过去医院，你妈当时紧紧抱住还在襁褓中的你，即使她的状态已经很差了。”
    “直到我来了之后，她才肯把你送到我的手里。当时医护人员说他们怎么叫，你妈都不愿意。”
    “我接过你之后，你妈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知道真相，只希望你能快乐平安的长大。”
    “还让我……不要自责。这一切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江枫感受到了顾淮澈掉在自己手臂上的眼泪，只能紧握住他的手，证明自己一直在。
    “所以我就在十八岁的时候，一个人把你养大。”
    “也不知道你当时是不是有所感应，当时谁带你你都不要，你只要我。我就一直带着你直到你稍微长大一点。”
    “我当时也很迷茫，不知道要干些什么。直到顾家的人说她们留的东西都在他们那里，如果想要就只能离开顾家。”
    “我答应了，他们也反悔了。我走了，他们也没有把东西给我。我知道里面一定有你爸爸妈妈留给你的东西，我不忍心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能证明她们存在的东西留在这里。”
    “只能靠能力去夺回来，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时候陪伴你的时间不多。”
    顾之安坐在一边只是愣愣地听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所有的信息一下涌进自己的脑海里，大脑好像宕机了，处理不过来。
    顾淮澈说完之后，三个人两只狗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平静的湖面，没有人说话。
    没有说完的话，一切都在不言中。
    *
    第二天，顾淮澈早早的就下楼去厨房煮咖啡。
    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快有睡意的时候又惊醒。一晚上只有抱住江枫，才能感觉到有安全感。
    这么多年了，已经很少会有这种心慌不安的感觉了。
    不知道小安……
    “汪——”
    门开了小彩和追风挤着进门，争先恐后地跑到顾淮澈面前，绕着他的脚边转。
    顾淮澈余光看见了门口是顾之安，故作淡定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爸，你大早上的就喝冰咖啡？你不怕拉肚子啊。”
    顾淮澈听见之后一口咖啡呛在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的，“咳咳咳咳——”
    行，这么看这小子情绪正常。
    没完全放下的是我。
    顾淮澈：“你今天没事吗？”
    顾之安点了点头，“是啊。”
    顾淮澈：“那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在s市。”
    江枫还在睡梦中就莫名其妙的被顾淮澈拉着起床洗漱，说要去s市。
    江枫看着一脸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笑意的顾淮澈，心中明了。
    昨天晚上好说歹说，都说了以自己对顾之安的了解，他不可能真的就忘记顾淮澈对他的好。
    结果这人估计还是一晚没睡。
    *
    江枫在车上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江枫转头看向熟悉的环境。
    墓园？
    江枫坐直身体，难怪有好几次自己开着这辆车过来，赵爷爷都说看着车很眼熟的样子，总觉得之前见过。
    顾淮澈：“下车吧。”
    顾之安抬头看着门口墓园两个字，跟着顾淮澈往里面走，越往里走顾之安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直到停下脚步，顾之安看着墓碑上三个人的笑颜，手不自觉的就伸出去摸了摸他们的脸颊。
    说实话从小时候到现在，自己在还是几个月的小婴儿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
    有关他们的记忆几乎没有，小小的时候记忆里也全是顾淮澈。
    可是如今算是第一眼看见他们，还是止不住的悲从中来。
    顾淮澈：“他们都说你跟我很像，其实你跟你妈妈才最像了。”
    “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你父亲也是粗中有细，即使你小时候很容易哭闹，他也是耐心的哄着你。”
    “你姥姥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她也留了一份礼物给你。”
    顾之安：“是顾家的股份吗？”
    “爸，你真的可以不用为了我这点股份就这么辛苦，这些东西我根本不在乎。”
    顾淮澈：“虽然有想过你会这么说，但是亲口听你说出口还是……”
    江枫：“欣慰。”
    江枫一拍顾淮澈的肩膀，“我都说了之之是你教出来的孩子，他是什么样子什么性子，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你爸就是一头牛，犟得很。”
    “但是你也理解理解他哈，毕竟那个时候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了。他也愿意给你最好的东西，当时他的世界里估计也只剩下这一个愿望了。”
    天空下起了太阳雨，过了一会儿，一道彩虹悬挂在云的边际。
    六个人在此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