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卜知道胡闹自在惯了,此时此刻肯定在犹豫着要不要留下来。既然胡闹不吭声,只能自己给他争取,于是回头又对兔子妈妈说:“妈妈,胡闹是我朋友,你就把他当成你的亲儿子,该罚他就罚他,就像对我一样别客气,行吗?”
兔子妈妈见胡闹安静地看着自己,看样子并不反对,又看看眼含期盼的胡萝卜,笑着说:“好!他要是不听话也不给饭吃。”
胡萝卜有了妈妈的允诺高兴得跳起来,一边喊“妈妈万岁!”一边奔向胡闹,一把抱住他:“哥们儿,以后你就住我家了,跟我住一个房间吧,咱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玩,多带劲儿呀!哈哈!”
胡闹心想:不给饭吃我不会自己出去找果子吃啊?本来还犹豫呢,看到胡萝卜这么高兴,被他的真诚和热情感动了,不由自主地和胡萝卜又抱又跳。
就在这时,宝贝忽然喊了一声:“他笑。”说完指指胡闹又指指凯路。
宝贝的声音不大,这两个字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胡闹和胡萝卜停止了打闹。胡闹想了一下,觉得道个歉也不丢人,于是一瘸一拐地走到凯路面前,低头小声说:“我没有恶意,就是学舌来着,你、你别在意。”
凯路是个敦厚的孩子,见胡闹很真诚地向自己道歉,立刻笑着点点头。
胡闹见凯路原谅自己了,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兔子妈妈并没在意胡闹道歉的举动,而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胡闹毕竟是个孩子,没有征得家长同意擅自就决定在别人家生活了,这不合常理。她不解地问胡闹:“我这边虽然没问题,可这么大个事儿你不得征得家长同意吗?你自己就决定了啊?家里人会不会担心啊?”
胡闹眼神一黯,低头快速地说:“我没家。”他离开家、离开妈妈是有苦衷的,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妈妈了。可是他没办法跟别人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只能这么说。
胡萝卜和胡闹虽然只见一面,却觉得他和自己很投缘,喜欢他甚至超过自己两个哥哥,更想时时刻刻想和他在一起玩,根本没考虑到他有没有父母的问题。
听了胡闹的话,胡萝卜这才意识到除了避世而居的哎呀,一般人家是不会住在林子里的。胡萝卜立刻觉得独自生活、没有家的胡闹真的很可怜。
兔子妈妈认为胡闹虽然淘了点,却仗义地救了自己的儿子,应该是个善良的孩子。因为胡闹家住的远,所以才同意他住在自己家,只为他上学图个方便,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孤儿。
看到胡闹黯然的表情,兔子妈妈觉得自己的直言快语触到了胡闹的痛处,马上宽慰他说:“没关系、没关系,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胡萝卜知道妈妈接受胡闹了,兴奋地一把搂住胡闹,笑着说:“是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看着胡萝卜真诚的目光和欢喜的表情,胡闹内心又酸楚又感动,他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大家都很高兴,只有哎呀一副落寞的样子。
凯路走到哎呀面前说:“老师,你住我家里,看看哪个房间好?我给你准备出来。”
一看到那两个淘气鬼就让人头疼,还好有凯路这个善良又可亲的学生。看到凯路,哎呀本来别扭的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他小声说:“不用了,我在家里住习惯了,我还是每天往返吧。”说完跟两家家长研究了上学地点、学期学费、黑板桌椅等用具,又确定了上课时间等细节,然后就回家去了。
家长们喜气洋洋、孩子们兴高采烈。大人们张罗着教学用具,孩子们则想着自己需要的学习用品。
兔子爸爸一直因为孩子上学的事儿被媳妇成天数落,让他非常苦恼,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棘手问题突然之间就解决了,他简直高兴坏了。他虽然干农活不行,却是个能工巧匠。因为高兴,他把制作黑板桌椅的活儿都包了下来,家里有现成的木料,他立刻回家准备去了。
两位妈妈在想着怎么能尽快地给孩子们买到学习用具,因为最近的商店也在十几公里外。
熊猫妈妈想起了从外地回来不久搬到上河村的星星一家,于是对凯路说:“你去上河村去找小星星,让她跑一趟朝阳商店,把学习用品买完送来,然后问问她愿不愿意来这儿上学。”
凯路点点头,从妈妈那拿了钱马上就要出门。
熊猫妈妈问他:“你不吃午饭啦?”
凯路边走边说:“没事,回来再说。”
兔子妈妈直夸凯路懂事能干,要是换了自己那几个淘气鬼,饭晚点都得叫唤,别说不吃了。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又跟熊猫妈妈商量学习用具的钱两家均摊,想了想又觉得这个想法太不合理了:自己家四个孩子,熊猫家只凯路一个,如果均摊不明显占人家便宜吗?想到这儿她尴尬得直咧嘴。
兔子一家刚走,宝贝就跑过来跟妈妈比划着说也要上学去。
熊猫妈妈看明白了,弯下腰对宝贝说:“你还小,话还说不全,现在上学太早了。”
宝贝眼圈红了,小声嚅嗫:“哥哥(一起)……。”
熊猫妈妈想了想柔声劝她:“宝贝再稍稍长大一点,等我们把话学全了再上学,好不好?”
宝贝想了想,用手比着说:“再大(一点儿),(对吗)妈妈?”
“对啊,我的宝贝,妈妈可以先给你做个书包,等你上学时直接就可以背了,你说好不好?”熊猫妈妈笑着说。
宝贝可高兴了,她拉着妈妈提要求:“花的、花的。”
熊猫妈妈忙把她抱起来,亲了一下说:“好,给我的宝贝做花书包,漂亮的花书包。”
宝贝高兴得直拍手。
天黑之前,凯路赶回来了。
胡萝卜和胡闹没回家,就坐在大榕树底下一边吃胡萝卜从家里拿的果子一边兴奋地唠嗑。
胡萝卜很高兴终于和好朋友在一起了;胡闹感到有些意外和不可思议,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胡萝卜,没想到自己突然变成有家的人,再也不必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了。正说着话,看到凯路回来,他们马上跑过去问他:“怎么样啦?”
凯路边往院子里走边说:“没问题了,今天星星就去商店买完,明天早上给直接我们送过来。”
熊猫妈妈喊凯路洗手,一边问他:“星星会来上学吗?”
凯路点点头:“会的,而且她说会带一个小伙伴一起过来上学。每天往返太远,她们得住我们家,妈妈你准备一下吧。”
“好、好,我马上去准备。”熊猫妈妈得知星星要来,高兴地回屋去了。
胡萝卜自打来村里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好奇地问凯路:“星星是谁?”
凯路擦着手说:“是邻居家的小孩儿,后来搬走了。”
“为什么非要找她去买东西?我们自己去不行吗?”
凯路笑了,“对我们来说路太远了。她跑得特别快而且为人稳重,找她办事肯定没问题。”
胡闹撇撇嘴有点不信:“有那么好么?这么神?”
凯路也不解释,只笑笑说:“明天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胡萝卜瞅瞅他,半信半疑地拉着胡闹走了。
凯路进屋,见宝贝站在客厅里背了个花书包正看他,就走过去问:“这么好看的书包是谁的呀?”
宝贝笑着指了指自己。
“噢,是妈妈给你做的呀?”
宝贝点点头。
“哎呀,哥哥都没有,宝贝太幸福了。”
宝贝想了想,把书包拿下来递给凯路。
凯路看看书包问:“送给我了?”
宝贝点点头。
“你这么喜欢,还送给哥哥,真是好宝贝,哥哥不要,哥哥背这个太小了,你看。”凯路说着,接过书包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然后又给宝贝背上,“还是宝贝背着吧,宝贝背了更好看。”
宝贝摸着书包笑得眯起两只眼睛。
胡萝卜到回家,让妈妈把自己的房间里再放一张小床,又张罗着给胡闹拿被褥枕头,还亲自给他铺好。
兔子妈妈偷偷跟兔子爸爸嘀咕:“这小子,对他哥哥们也没这样好过,怎么对胡闹这么好呢?”
兔子爸爸一边往椅子上钉钉子一边说:“这叫知恩图报,这是好事儿,说明这小子有情有义,你生了个好儿子。”
兔子妈妈瞄了他一眼:“今天白天的事儿你没看到啊?那个胡闹比你儿子还淘气呢,看出来他没收没管地习惯了。照理说咱家多他一人吃喝倒是无所谓,可就怕他给我惹事儿呀。”
“男孩子哪有不淘气的?品质好就行。你儿子喜欢的孩子应该差不了。”兔子爸爸停了的里的活儿,郑重地朝老婆点点头。
兔子妈妈上下打量了兔子爸爸一眼,心里腹诽:白天还打儿子呢,这会儿又说这个。心里鄙视他,撇着嘴“嘁”了一声就不理他了。
这是令人激动的一晚,所有人都无眠。
大人们忙到深夜,准备孩子们需要用的上学用品;孩子们则在想象着上学的场景,因为他们将不再是无知的幼童,而是堂堂正正的小学生了;胡闹突然间住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吃上了热乎饭菜,还有些不敢相信;哎呀呢?有些期待又有些惶然,感觉像做梦一样,脑袋里乱糟糟的,以至于今天他连一句诗都没写出来,更别说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