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你这夜校成绩可以啊!
走,跟我去找辆车遛一遛,验验你的成色。
甭临了,是一个只说不练的嘴把式。”
王副队长岔开了拜师这茬。
他从帐篷的角落里找了一根摇杆,塞到了杨朝升手里。
叮铃铃——
就在管冰也想跟着去凑个热闹之时,办公桌上的一部老式电话响了。
队长高大山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听筒,呱唧了几句。
“小管啊!五官科这是片刻都离不开你。
瞧,才多大一会儿,就追着脚后跟,打来了电话。”
高大山打趣着让管冰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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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
管冰点头应和了几句,便放下了电话。
她喊住了正撩开帐幕,往帐篷外钻的小板儿爷。
“杨朝升,科里有事儿让我回去。
非常遗憾,我不能留下来看你炫耀开车的技术了。
别忘了,你自个儿说过什么哈。”
杨朝升没有回头,举起一只手扬了扬。
“你放心,忘不了。回见了您嘞!”
“你们俩这是?”
高大山的八卦之火,在此刻熊熊燃烧。
“没啥?我跟杨朝升约了顿饭,今儿中午一起去下馆子。”
管冰大大方方地说出了原由。
噢——
“这样啊!
小管,回机关得走半拉小时。
要不——我派辆车送送你?”
向阳拖拉机总厂的男职工们,私下里,给厂里头的一千多位青年女职工进行了打分,遴选出了五朵厂花。
这五朵厂花也被称作,向阳厂的五朵金花。
管冰在五朵金花里头,是排名第二的厂花。
美貌,就是女人的通行证。
男人们大多会对美丽的女子大开绿灯,给予一些儿特殊地关照。
“高队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就一普通科员,享受专车接送不合适。”
管冰话说的很客气,高大山却没领会到她的意思。
“没事儿。
我会跟司机打好招呼,有人问起,就说出任务,才顺道捎上了你。
完了,我让司机从厂区的大东门出去,再从小南门回来。
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会知道。”
听到这话,管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严肃地说:“高大山同志,这种损公肥私的行为,是咱们榔头镰刀的干部,能干的事儿吗?”
听了管冰这么说。
高大山的一张脸,瞬间被臊得发火烧。
他正了正已然没了标徽的军帽。
“小管同志,你说的很对。
是我的思想觉悟不高,我在这向你做出深刻的检讨。”
他向我做出深刻的检讨?
他不应该是去向组织做出检讨吗?
管冰觉得这个车队的高队长,在思想上很有问题。
有道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现而今,杨朝升在人家的领导下做事。
管冰怕事儿波及到杨朝升,她就没想把事儿闹僵。
管冰灵机一动,送给了高大山一个台阶下。
“高队长,不如把您的自行车借给我,下午我让杨朝升骑回来还您,咋样?”
一个女人如果倾心一个男人,就不会去避讳两人的关系。
她在高大山面前挑明了,自个儿跟杨朝升走的很近。
“行,自行车就停在帐篷外头,你骑走得了。”
高大山从裤兜里掏出了自行车钥匙,放在了办公桌上。
管冰也不客气,拿上钥匙,出了帐篷。
现而今,那几家驰名华夏自行车厂,还没有影了。
高大山这辆产自国外的大铁驴自行车,并不适合女士骑行。
无奈管冰有两条傲人的大长腿,勉强能够降的住这辆大铁驴。
管冰单脚一蹬地面,顺利地跨了上去。
她回头四望——
在远处的洋铁皮车棚前,杨朝升正在拿着摇杆,跟一辆老旧的民生牌卡车较劲。
这个时候,汽车的启动电机应用,已经在西方出现。
这属于尖端的前沿技术,工业落后的华夏还得猴年马月才能用上。
在华夏大地上跑着的汽车,需要依靠人力用摇杆来启动。
司机们必须快速的旋转摇杆,大多数的汽车都没有做出摇杆的保护设计。用摇杆带动汽车的发动机启动,成为了一项危险的技术活。
发动机转动时,会带动摇杆转动,如果发动汽车的司机一时操作不当,又或者反应慢了,没及时拔出摇杆。
那么司机的手,很可能会被摇杆打得稀巴烂。
突突突——
老民生牌卡车被顺利地发动。
杨朝升拿着摇杆,对一旁的王保强挑了挑眉。
“好小子,行。”
向阳拖拉机总厂车队成立的时间,早于其他所有的部门,是妥妥的排头兵。
眼巴前,还是一片庄稼地,一座座坟茔野丘之时,车队第一个进场,拉来了海量的物资。
车队一水的新丁,车辆却是一水的老旧残破。
也不知道上级领导,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搜罗出这么一堆即将报废的玩意儿。
十辆车里,九辆半有习惯性趴窝的毛病。
这可害苦了向阳厂的修车工和开车的司机。
没有替换的修车零件,他们就拆了东墙补西墙。
上级调拨来的二百辆汽车,被加班加点拼凑出了几十辆还能一用的车辆。
就这几十辆汽车,也总是毛病不断。
眼巴前,这一辆民生牌卡车是个老大难,它大的毛病没有,就是老打不着火。
偶尔打着了火,还要把人给伤了。
车队有两位司机的手,毁在它这儿,落下个终身的残疾。
杨朝升简直如有神助,一摇杆就把老民生给发动了。
王副队长把手中紧握的一截角钢抛到地上。
这是为杨朝升准备的,只要摇杆出现了失控,老王立马会用这一截角钢别住汽车的发动机摇杆。
万幸,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有道是,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
这个牛皮哄哄的小杨,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王副队长总算长吁了一口气。
他终于为这一辆老民生,找到了适合它的伙伴。
“这一辆老民生跟你猿粪不浅,你能拿住它的脾气。
就它了,以后你来开这辆车”
“得令嘞!
我一定拿它当自个儿的媳妇儿,好好地调教它。”
一台破车也是车嘛!
来车队头一天,就拿到了自个儿的车。
杨朝升好似在炎炎夏日吃了个冰淇淋,心情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