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者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冲过深空的无尽黑暗,将途中遇到的所有小行星或碎片碾成尘埃。它被包裹在一颗坚固的有机超合金球中,比整个星区的任何无畏级船体都要坚固。
它就像一个由分段、灰白色、几丁质甲壳组成的行星保龄球,像一个模糊的白色相对论幽灵一样飞行,预示着死亡和毁灭。
这些需要生命维持系统来勇敢面对太空虚空、需要枪械来弥补虚弱肢体、需要各式小饰品来掩盖生物弱点的修修补补种族可能已经征服了他们家乡星球的生态系统,甚至可能像他们个人主义和自私的倾向所习惯的那样,对它们进行剥削以达到毁灭性的破坏,但收藏家象征着自然界永远无法驯服的一面。
这是纯粹的进化过程,其锋利程度比银河系中任何已知的等离子体刀片都要锋利。
因为收集者是集体的首要先驱,集体是一个蜂巢思维物种,它吞噬所有生命,将其生物结构改造成自己的生物结构,从而产生出整个星际中无与伦比的超高效、超致命生物,用数十亿人的血泪在广阔而黑暗的太空画布上作画。
尽管修补物种使用的工具非常多,而且非常复杂,但具体的方法却相当简单。
一旦吞噬了一个星际物种,集体就会在他们的记忆中找到更多的目标。
它会追踪这些目标,在所吸收的记忆中找到任何可能的弱点,并在几年内对最好的遗传物质进行修补,变形为一个收集器——一种几乎坚不可摧、不可阻挡的原始生物力量——并将其送往无助的文明进行收获。
讽刺的是,这个修补物种最伟大的奇迹最终却导致它们的灭亡。
随着能够产生虫洞将银河系最远端连接在一起的曲速连接技术的出现,星际贸易和互动变得司空见惯,但随之而来的是集体的崛起。
集体曾经是一个孤立的物种,在数千年的时间里,它的触角仅延伸到其母太阳系。
一个多世纪以前,第一批奇怪的改装飞船进入了集体当时未知的家园系统。集体吸收了这些冒险的散兵游勇,并利用他们的知识进入了他们留下的传送门。
随着它吞噬了越来越多的修补物种,集体最终设计出了自己的生成扭曲门的方式,很快,它就使用与用于贸易和和平的相互连接的门路线来发动战争和消费。
对于任何太空探索者来说,收集者都会立即引起警惕。
任何船只目睹收藏者的球形身影在星空中飞驰,都会向附近的每一个文明发出警报。
收集者在战斗中倒下的次数非常少,而且总是由多个种族联合努力而来,因为没有哪个文明能够战胜收集者,因为收集者拥有许多针对弱小修补匠而量身定制的进化适应能力。
但与过去的兄弟们所获的使命不同,这位收藏家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一扇扭曲之门奇怪地在距离集体母太阳系很近的地方打开了。
集体太阳系早已禁止太空旅行,被认为过于危险而无法穿越,因此这个虫洞出现在集体家园如此附近就显得太奇怪了。
也许是一次袭击。
也许是一场意外。
但集体并不喜欢不确定性。它依靠知识而发展,因此它派遣了一名收集者来到这个虫洞,以应对另一端的任何潜在威胁。
收集者为能够服务于集体而感到自豪。虽然它保留了精神独立性,这对于适应高强度、高不确定性的战斗挑战至关重要,但它仍然对集体有着不朽的忠诚。
其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保卫集体,摧毁和消灭所有敌人,并将他们的基因物质作为战利品带回来。
不多也不少。
它是集体的延伸,只利用修补物种进化而来的自由意志的最好部分,同时削减多余的部分——叛逆的、没有生产力的倾向,这些倾向常常导致内讧。
这就是收集者在接近虫洞时所持有的心态,虫洞是一团脉动的耀眼光团,几乎和一颗小行星一样大。重力和空间的波动环绕着它的地平线,在收集者接近时将其拉了回来。
当收集者触及地平线时,它感觉自己被吸入虫洞,随着空间和时间的现实变得流动,它的身体四处扭曲。
它的身体经过无数次进化而变得坚强,并由集体完善,能够经受住曲速旅行的考验,很快,它就平安度过了这段旅程。
曲速旅行真是个有趣的过程。每一个原子在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下都被扭曲的感觉让收集者感到恶心——这种感觉是银河系中任何武器,无论是生物武器还是弹药武器,都无法做到的。
另一端,收集者发现自己漂浮在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上。收集者无需借助大量的感官就能知道这是一颗充满生机的星球。
即使从高轨道上看,它也能看见这颗蓝绿色的行星上有着无数值得探究的生命迹象。七条光环环绕着这颗翠绿的行星,每条光环都有不同的光色,散发着奇异而诱人的光芒,预示着生命存在。
令人震惊的是,收集者身后的传送门突然关闭,让它陷入困境。
然而它并不惊慌,因为这不是它进化过程中的一部分。它只是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目标。
它没有能力打开扭曲之门——只有集体才拥有实现这一目标的综合灵能——所以它反而会破坏这个星球,以积累足够的生物质,从而再次进行深空旅行,到达最近的扭曲之门。
收集者无法确定那扇门究竟在哪里。它查看了嵌入的记忆系统,这些记忆系统是由前代收集者建立的,它绘制了一条路径,但这个星系完全陌生,这个星球完全未知。
很奇怪。所有传送门都必须建在一定距离内,每个传送门都构成一个更大系统的支持节点。任何远离更大系统范围的传送门都无法维持自身。
收集者发出一道灵能脉冲,试图在精神上与集体建立联系。
只要其同类的任何成员,无论是低级无人机还是另一个收集者,在它的距离内,它就基本上可以弹球并放大这个精神信息并到达集体。
集体的灵能通信网络的有效范围跨越数光年并跨越数十个扭曲门。
然而,虽然收集器能够感觉到脉搏的延伸,但却找不到返回的信号。
收集者有可能被困在远离家乡的地方,但这并不会让它感到恐慌,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它也无法感受到如此高程度的低效情绪。
最有可能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某种生命形式创造了这个异常的传送门。
收集者所要做的就是消灭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并通过提取的记忆,找到回归集体的方法。
收集器从茧中展开。紧凑的外形适合超空间旅行,但不适合战斗。
它的外表现在用野兽来形容最为贴切,看起来像是身披铠甲、无比怪异的鳄鱼,看起来就像是鳄鱼们崇拜的神灵。
它有四足,用摩天大楼般的腿支撑着自己六千多吨的巨大体重,腿上肌肉发达,有最致密、最有效的超纤维,外壳覆盖着灰色的甲壳,连最强大的爆能枪都无法穿透。
灵活的尖刺遍布其背部和铠甲的接缝处,成为可以毁掉整座城市的战争工具。
它的脖子很长,但肌肉发达,急切地向前伸展,戴着甲壳的头张开一对巨大的嘴,渴望着饥饿。
它的多个尾巴像手臂一样灵活多变,在身体周围飞舞,变换成酸液喷射器、刀刃、球状电磁脉冲发射器以及它同化所需的任何其他破坏性武器。
收集者发出一声在寂静的太空中听不到的用力的咕噜声,长出了巨大的翅膀,翅膀的结构像蝙蝠一样,但上面布满了脉动的小管,这些小管像喷气发动机一样发射出阵阵原始的蓝色等离子体能量,将其推向行星。
但当收集者靠近时,出现了一位前所未有的挑战者。
一座散发着灿烂光芒的高大存在。
十二只羽毛状、能量环绕的翅膀从它的背上长出,轻轻拍动,推动它向前飞行。它比收集者号小很多,但仍然和任何一艘主力舰一样大。
它是双足动物。
人类形体,身穿铂白色盔甲,头戴闪亮的纯银头盔,在黑暗的太空中显得格外耀眼。收集者利用与集体的灵能连接,访问其大脑中连接的修补物种共享记忆数据库。
然而,人形结构的装甲与收集器记忆库中保存的任何舰船装甲都不匹配。尤其是与人类种族的装甲不匹配,人类种族是组成反集体联合阵线的三个修补物种之一。
也许是一个全新的物种?又或者其他种族为了消灭集体而发明的一种奇怪的新装置?
这种事并不罕见。甚至有一名收集者被联合阵线庞大联盟制造的类似人形战争机器巨人打败。
不管怎样,收集者都必须摧毁它,无论是为了防御还是为了消耗,这都无关紧要。它阻碍了这颗星球的发展。
“停下!”那个生物大喊。它的声音甚至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宇宙中,由一种收集者无法理解的奇怪现象所驱动。“我是索拉里昂,众神之王,七界守护者,埃瑟利亚之王,永恒之光的守护者!
根据我赋予的权力,我命令你停止前进,怪物!”
收集者无法辨认这个生物的语言,它继续向前走,它的尾巴上装有酸液喷射器,它的下颚裸露着,爪子伸出。
“就这样吧,”那个生物说道。它凭空产生一道光,化作一把几乎和它一样大的剑。
固体光结构是收集者在记忆库中见过的一种现象,但这次完全不同。它无法感知到任何适合这种武器构造的常规能量特征。
“预言中的末日并不是亡灵,甚至不是星石,而是来自虚空的野兽。”
那生物将剑举过头顶。剑身闪耀着太阳般的光芒,白热的剑刃散发着光芒,驱散了宇宙的寒冷。
“来吧,邪恶的星界生物!”那生物大喊道。“你将化为灰烬,就像我之前杀死的无数恶魔和怪物一样。”
收藏家无法辨认出这个生物的语言,但攻击性是一个普遍指标。
它向前冲去,向奇怪的生物或船只冲去,喷出酸液和电流。
战斗非常激烈,其规模之大是收藏家从未相象过的。
它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人形生物似乎不知从何而来,恢复了其被酸侵蚀、被电灼伤、被爪子挖伤的肉体,而收集者则利用其先进的基因特性再生了自己的肉体。
巨型建筑般大小的有机超合金爪子与天光之剑发生碰撞。
酸流和凝聚电能的爆炸被燃烧的、炽热的、光芒的光束所抵消。
但最终,胜利者已显而易见。
收藏者。
它失去了两肢,尾巴被剃掉,身上布满了无法愈合的烧焦痕迹和割伤,但整个生物的状况更加糟糕。
它虚弱地漂浮着,十二只翅膀中只剩下一只。它的盔甲已经融化、烧焦、破裂或断裂,只剩下一个血淋淋、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形身影,疲惫不堪。这个生物不再痊愈,也没有发出灼热的光芒。
它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它周围的光芒变得暗淡起来,力量也消失了,它注定要死亡。
唯一保持完好无损的是它的刀刃,但收藏家并不关心任何修补匠的构造。
收藏家对这个生物的肉体感到兴奋,因为它不是某种机械巨人,而是盔甲下有血有肉的存在。
在某种程度上,收藏者对这个被击败的实体感到尊重,因为它凭借自己的力量向收藏者发起了挑战。
收集者会通过吞噬这个生物来表示它的敬意。通过吞噬这个奇怪而强大的新生物,收集者会再生所有的伤口,并达到前所未有的力量高度。
它会毁掉这把刀刃——因为它是一块无机金属,毫无用处——以防止它落入任何不法之徒之手,然后对这个星球上的居民造成严重破坏。
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帮助这个生物来看,显然这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防线,并且它后面的一切都可以被免费消耗。
收集者向前冲去,速度比之前更慢更虚弱,但它所能做的就是试图用几乎无法动弹的手臂握住刀刃,因为它们的伤痕、烧伤和割伤太严重了。
“原谅我吧,我的同胞们,”这个存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星球,一缕缕微微发光的白发飘浮在它血淋淋的头颅周围。“原谅我吧,所有相信我的凡人。我的死亡将造成混乱……我希望你们都能从内心原谅我。但如果我不这么做,这比起这头野兽将造成的混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随着能量的突然爆发,这个生物将剑高高举过头顶。“噢,黎明之刃,无限之剑,光明之使者,我将把我的生命托付给你,作为回报,请为我创造力量,就像你创造了生命一样。
对于在我去世后值得获得您力量的人们,我将赐予他们所有的祝福。”
收藏者并不关心这种戏剧表演。对这个生物的物理形态的任何分析都表明它没有真正的能量来战斗。
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个生物并没有试图逃跑,而是与收集者迎面相遇。
这个生物将自己包裹在一团光芒四射的能量光环之中,这光环灼烧了收集者的所有视觉能力,在失明的瞬间,这个生物向前冲去,将刀刃深深刺入收集者的胸膛。
收藏者感觉到一股堪比太阳的白热能量将自己的肉体液化并瞬间蒸发。
片刻之后,一场爆炸震动了行星的轨道。爆炸发出的光如此明亮,如此广阔,以至于地球上的每个人都能目睹。
白天的人们目睹了他们的世界变得无限白色,而地球另一端的人们则看到夜晚一瞬间变成了白天。
就这样,众神之王、收藏家、集体先驱索拉里昂 (solarion) 的末日来临了。
或者说,世界上的人们和诸神都很幸运地相信这一点。
因为收集者幸存了下来,它身体的一小块碎片在焚烧后幸存下来,进入了行星的大气层。它毫无差别地落在了一片杂草丛生的野生森林中,烧毁了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之间的一小块空地。
从陨石坑里钻出来的是一只不比狗大的幼虫——曾经强大的收藏家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它幸存了下来,所以它仍然可以实现它的使命。
收集者认定,这颗行星很危险。为了集体的利益,必须将其消灭。然后,它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但无论如何,首先要做的事是最重要的。
收藏家必须生存、消耗、适应和进化,才能成为这个陌生的新星球上最强大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