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没戏。”她郁闷往沙发上一躺，撒拉弗狗腿地送上咖啡、牛奶、小饼干。她将密钥还给撒拉弗：“这结晶族的王有病，有大病。”“咋了？方糖要不。”撒拉弗夹起一块骷髅方糖，给自己来了一颗。
    “密钥里有他的碎片，就我尝试那会儿，他就察觉到异样，换了新的。这种复刻不了，抄不了一点。”
    “啧，被拆了。”撒拉弗也皱起眉头，“还好，还有一个没被察觉。”“我家那个也没好到哪去，姑母的两个小号都被整废了，不知道还能换哪个，他们这天赋太bug了。”一想到机械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上克下，她就胃疼，“这和全民共用一个脑子有什么区别。”“日常还是独立的。”他缩小自己，逐渐被金属包裹，“哥们，你自己回去，我再去试试。”
    “成，探地下的时候拉我。”
    落地点位没选好，她一脚踩到铁柱头上：“呃，抱歉。”“我爹找你。”铁柱提溜起她，想起饕大的警告，又把她放下，做出个请的姿势。
    他带莲来到一处废弃矿洞，示意她进去，自己在外面站岗。“你们这防御弱了点。”她一进去，就扔了一堆防窃听，给饕大整懵了。“大姐，您这水平够够的。”饕大多少还是见过些世面，看不懂，但知道厉害。
    “说，有什么事。”她装作没看到边上的幻晶和飞婆婆，坐到饕大对面，享受起灼华的美食。他尴尬看了眼边上的幻晶：“你，你这几……”
    “大叔，你能不能救救我母亲。”幻晶抢话道，“我，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她白了眼饕大：“救不了。而且你的命，对我没用。”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还不如早点长大，带族人另谋天地，飞婆婆还能省点心。”莲的威压让她老老实实坐下，“别总想着逞英雄，你的族群因为你覆没，你就开心了？”飞婆婆捂住幻晶的嘴，阻止她继续说话：“这位修士，既然您有求于我们，自然要拿出诚意。”
    “目前我去过的地方，都没有你们那位前女王的身影。”她也没多说，看向饕大，“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给他们找一处桃源？”饕大头疼道：“你不知道，矿翼族需要女王指引才能起飞。小晶没有得到传承，除非能一口气将他们全传走……”
    懂了，太菜。将他们的村落整个搬走，她和撒拉弗都能做到，再不济就去拜托丹师，他肯定没问题。她笑道：“我可以把你们全部转移走。”
    “不要！我不能抛下被囚禁的族人。”
    “那鬼地方，我自己都没探明白，你别想。”她握住幻晶和飞婆婆的手腕，“从现在起，你不可能离开飞婆婆。”幻晶不信邪，向洞外冲去，冲出去五米外，被扯回飞婆婆身边。莲淡定喝茶，看她一遍遍被扯回来。
    “你把它消掉！”她用力擦拭手腕，但没有卵用，符文闪烁显现，仿佛在嘲笑她。“凭啥？”莲嗤笑一声，“凭你眼睛大吗？”“哟，老姐，又搁这儿欺负小姑娘呢？”撒拉弗也捏了个矮人皮，从桌子下钻出来，“走，错过这机会，咱可能又要蹲几个月。”说完，他拉着莲就消失了，留下饕大他们一脸懵逼。
    还是从仓库潜入，他们跟着两个结晶族学者一路向下，进入地下禁区。矿脉温床中有几名结晶族正在成形，几个身有残缺的贵族正在争夺新的躯体。他们继续向下，终于见到了那些矿翼族。
    他们被关在如同高塔的牢笼里，最上面的牢笼里，只有幻晶的替身在安静读书。学者给她带了些食物，检查她的学习进度。过了一会儿，幻水被几名士兵推入牢笼，她双目无光，摸索着抱住幻晶：“不准再看……”话没说完，就被士兵推到角落，拴了起来。
    “为什么还没有进阶？”学者对她的进度十分不满，他走到幻水面前，“你对她做了什么？”幻水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不做声。学者狠踹两脚，骂骂咧咧离去。莲倒不担心撒拉弗冲动，要他也跟幻晶那小丫头一样，他早被他导师回炉了。
    撒拉弗扯扯她，继续向下，他无语在她手上写到：“这拘禁装置是不是从你们岛淘汰的。”莲没有回应，她满脑子嗡嗡的，眼前浮现出一座高高的灰塔，与它重合。“那座荣耀之塔，你这种就别想进去了。”苍老的声音，冰冷的地板，绝对不可以说话，嘴巴张大一点，哈喇子流一地，才更像个傻子。
    老旧的录像机，闪烁的屏幕。画面中，雪白的小房间，身材匀称的女孩安静地坐在正中。絮絮叨叨的声音告诉她，只有通过智力检测的孩子才能被养在高塔，她们能受到最好的照顾。哥哥要她装傻，母亲要她进去后好好收集资料，她会救她出来。她听从了哥哥的话，她不想与家人分开。
    画面转换，繁育塔的一切暴露在外，那里不是温室，是地狱。不，至少，她们在失去价值前，能吃饱穿暖。新闻大肆报道着那里的种种罪行，被打上地狱之国的称号。唔，好疼，对，这种地方，就是应该被毁掉，导弹轰炸可不够，需要，需要……
    “喂，喂，哥们？”撒拉弗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也不管会不会被监听到了，贴着她的耳朵试图小声将她唤醒。莲感觉自己的头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乱，似乎还有闪烁的红光和警报声，趁着自己还算清醒，她小声说道：“带他们逃，我给你半天的时间，带他们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钻到幻水耳朵里：“我会照顾那些逃脱的族民，但我要这里的一切，包括你和你们的故土。”“好。”幻水没有犹豫，她以为这是她的幻觉，毫无希望的未来，让她开始欺骗自己。
    无数根须涌出，幻水与结晶族的矿脉瞬间就被蚕食殆尽。力量渐渐充盈，但心不被满足，不够，还不够，总觉得有什么不够，好想发泄，好想，好想毁掉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迅速列出算式。理论可行，将整个星系爆破，利用这些能量制作一个小世界，只要引导到位，可以不波及其他区域，但小裂缝不可避免，维诺和父亲怕是要哭晕。
    心仿佛被攥住，呼，还说别人小姑娘，我这不也无法抑制冲动吗？她自嘲一笑，术式自指尖流出，层层堆叠。结晶族和机械族的士兵涌入，瞬间被黑烟吞噬。
    半天过去，世间再无硅源。整个宇宙瞬间被冻结，丹师黑着脸将失去意识的她拖入一个独立空间：“系统，通知玄、幽、金乌开复制体进来。”
    “了解。”
    “系统，检测她的神志状况，读取她觉醒前的记忆。”
    “抱歉，您没有权限。”
    “系统，暂缓清除程序。”
    “考虑到危险性，建议您中止该命令。”
    “执行。”丹师输入一串代码，系统接受了指令。“你还……”他话没说完，莲手中具现出匕首，向他刺去，毫无章法，也不考虑自己是否会受伤，纯莽。丹师试图钳制住她，但她丝毫不怕，他抓住哪里，她就砍断哪里，并迅速再生。
    “这，这是？”玄一进房间，就被一颗飞来的头颅砸中。“姐！”金乌抱住头就开哭。“你姐没事。”丹师甩给他一胳膊，嗯，也是莲的。看着一地残肢，以及和丹师厮打的莲，一家三口闹不明白一点儿。
    确定她完全无法沟通，丹师一胳膊肘敲晕：“系统，恢复清除程序。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看残肢消失，莲安静躺在地上，金乌松了口气：“我和芬里尔打了赌，都失忆进来，所以花了点儿时间。一会儿出门就灌特浓孟婆汤。”
    见系统显示清除完毕，丹师将金乌推到她面前。她还有些懵懂，下意识将他抱住，眼泪一滴滴掉落，小声念叨：“你没事了？没事了？”金乌乖巧抱紧她：“嗯，我没事了，生龙活虎的。姐，我跟你说，我现在可厉害了，一个能打他们一群。”
    “系统，中止清除……啧。”丹师刚要发火，系统提示音响起：“芙菲泽娜、祖玛请求连接。”“许可。”丹师轻敲面板，房间里生成桌椅，“坐下谈。”金乌要了张躺椅，将她放了上去。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又是你搞得鬼！”芙菲泽娜一进来就抓住祖玛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通乱搞，我那边都乱套了！”他笑嘻嘻拍开芙菲泽娜的手：“天地良心，这次可真不是我。伯父、伯母好久不见。小飞凰，你老玩幽冥的号有什么意思，休假还去幽冥干活，你不是休个寂寞？”
    “是我静止这一切的，至于炸了这片儿的，是她。”丹师指向沉睡的莲，祖玛笑道：“这里本来就是废案，被我妹炸了不是更好？”看他那样，芙菲泽娜更气了：“好个锤子！确实，当年因为机械族那个上位可以自由操控下位的设定，和矿翼族那近乎无敌的防御体系被骂飞，导致上线失败，这里成为废案，任由其野蛮生长，但我还指望矿翼能作为传奇救场npc出现呢！以这里为基础，搞个大副本或阵营战场，作为新地图上线不好吗？”
    “我先说一句，我家老妹儿可没给矿翼整灭族，机械族据点也不在这里。结晶族是放任系统模拟生成的种族，说不定哪天，咱真能遇到这种石头人。最关键，这次爆破，没有一位同胞被波及，怎么炸都不会有问题。还是说你当年卡壳的剧本有了进展？”祖玛惬意开了听快乐水。
    “完全没有头绪，那次我的外置脑出故障，导致这部分文本全部丢失，至今都想不起来一点。”芙菲泽娜沮丧地趴在桌上，“来杯咖啡，特浓。”祖玛笑嘻嘻坐在她对面：“那这不正好，断了你的念想。你们文案组老规矩，检查检查照搬上线呗。”“害我现在都没搞出新神版本的罪魁祸首说个锤子。还有你照搬设定的那一大段开场，全要重写。”芙菲泽娜愤怒掀桌，但掀不动，更气了。
    “谁叫你当年偷懒呢。别激动，你要是一激动，本体把线扯了，你又要回归出厂设置。”
    “我话先说前头，这小丫头不能不罚。”
    “我妹这次玩的爆破，可是完全按照已知现实参数进行的推演，只是一个没有事前申请的小错，还没有波及他人，更何况她自己也不知道，等恢复记忆，提点几句就行。如果你家文案组又要加班，算我头上。”
    芙菲泽娜思考片刻，他好像说得没错，她确实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更何况，还是个废弃区域。有点憋屈，她一拍桌子：“成，我先走了。”
    祖玛把空罐放到桌子上，坐到莲身边：“真是爱乱来的孩子。云医生，你为了雪耻，我为了家人，无论目的如何，我们要的结果一致，能不能共享一下成果？”
    “医生有义务保护患者隐私。”丹师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数据。“既然不乐意就算了，走了走了。”他伸了个懒腰，“希望咱们伟大的丹师，别忘记一点，我当年契印的时候，可是有附加条件的。第一，我和她绑定，如果她要离开，我也会离开，我永远站在她那一边。第二，你们必须保证她无恙，而一个失忆的妹妹怎么能算无恙呢？”
    “站在她那边？别忘了，造成如今这局面的是谁。”丹师嗤笑一声，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他低下头，但马上恢复笑眯眯的样子，“这你可说错了，如果当时我知道，我一定不会那么做。好在我获得的能力，让我不会重蹈覆辙。云医生，要不要我们来比比，谁能让她恢复记忆？”他挑衅对上丹师：“不过，无论你们怎么做，我都会保证我的愿望实现，在我眼中，没有未知。不不不，这么说不严谨，你不喜欢。我看不到我死后的未来，但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那之后，可就真只能靠你们自己了，希望神卵殿下的演算一如既往准。”
    “你上报的未来里，并没有提到你这些行动，虽然艾雅放任你的行为，但我可不像她那般好说话。”丹师皱眉看向他，果然，这个麻烦精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