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观一直藏在钟黎身体里?
风浅浅有些不信,抬头看着白止观。
白止观依旧毫无表情。
钟黎继续说道:
“与星琅对战那时,我浑浑噩噩,并没有瞧出什么端倪。”
“但在进入素始的【无量神墟】之后,结合那片【无】的世界,我突然有了一丝头绪。”
“【气运】二字,虚幻缥缈。”
“它不同于天地之炁明确存在,可以被肉体捕捉。”
“它也不同于天地之道,可以被理解,被感知。”
“换句话来说,它根本就不属于物质层面,并且有着一套完全不同于物质世界的运作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总会感觉【气运】,超出我们认知的因果规律。”
钟黎为了将它表述的更明确,不得不借助一些后世的词汇。
白止观天纵奇才,而且以前也同白玉京势同水火,无数次交手。
所以略加思索便能明悟其中之意。
这也与他心中认为的情况,不谋而合。
“无形无相,无法感知。”
“不会与世间万物产生作用,却又暗暗影响着天地万物。”
“这就是气运超乎常识的特点。”
“我才想起,师姐似乎在什么时候提到过这种力量。”
“师姐叫它——”
“【母炁】”。
白止观终于开口:“【母炁】?”
“天地之母?”
“既然不被感知,如何能为之所用?”
钟黎笑了:“到底还是有你好奇地事情。”
“怎么,要学?”
“你不是说过【道德才是真的道,道法不过是器用】吗?”
白止观不在意钟黎的冷嘲热讽:
“天地诸多道脉,得一法可成神。”
“白玉京不过法门多些,有何好羡?”
白止观确实也仅仅是好奇。
好奇这将他无数次逼入绝境的法门,到底是如何修炼的。
“通过星琅的神通,我有了猜想。”
“每当他御使气运神通,都会瞳孔消失,两眼暴起白芒。”
“就像这样。”
风浅浅忽然感觉一阵威压从身旁袭来。
仿佛天地睁开了双眼,紧紧注视着自己,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只蚂蚁。
弱小,无力,随时都会被碾碎。
但风浅浅毕竟与钟黎心弦相振,不但刹那间就感受到了钟黎体内的变化,这份威压对她的影响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钟黎化作了一块石头。
没有任何感情,冰冷的石头。
他双眼白芒爆射,如同顶天立地的神祗。
白止观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我说你在北罔将整片大地都劈裂的那一刀,怎得让我如此熟悉。”
“原来你竟也能掌控气运,御使天地母炁。”
钟黎眼睛一闭,白光消失。
再一睁眼,闪着聪慧的瞳孔又恢复如初。
“啊?”
“我吗?”
“那一刀……”
“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
钟黎回头,对风浅浅问道:“你感觉到什么了?”
风浅浅道:“我感觉你变成了那个毫无感情的星琅。”
钟黎点头:
“没错。”
“毫无感情。”
“只有撇清七情六欲,抛弃纷乱的杂念,才能感受到这游历在天地之外的气运。”
“想来,那三山之一的桃花林,虽然有强大的【天籁神通】。”
“但关于道的修炼,也要抛弃七情六欲。可能想要触碰的,就是这天地母炁。”
“那风浅浅和香芸心有俗世,在桃花林前辈眼里,可能是差生中的差生。”
你……
风浅浅微恼。
“只可惜修炼此法特别依靠天赋。”
“毕竟意识这东西,最是奇特。越是执着于【无】,反而就会更接近于【有】。”
“就好比忘记一件事。你越提醒自己忘记,就会记得越深刻。”
“你、我、他。”
钟黎指了指白止观:
“都无此道天赋。”
“执念越强,越无法感知母炁。”
“白玉京定然有一套泯灭人性的法门。否则也不会人人都能以气运壮大己身。”
“而且抛弃欲、念,仅仅是能够感知母炁。如果想要利用母炁壮大自身,条件更为苛刻。”
钟黎顿了顿:
“我猜,散发出的意念之中,不能掺杂任何的个人意志和目的性。”
“需要把【神念】之【神】祛除,转化为纯粹的【念】。”
“因为气运本就不具备任何属性,超脱于五行之外。所有后天的东西,都不能与之产生相应的作用和接触。”
风浅浅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
“人的神念,就是人的想法。”
“既然是想法,怎么可能把想的过程去除掉?”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就连白止观这样的天纵奇才,也找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钟黎笑笑:
“【神念】产生于【真灵】。”
“【真灵】二字,可以拆解为【真我】和【灵明】。”
“【抛弃自我即为灵明】。”
“白玉京之道,大概如此。”
风浅浅听得云里雾里:
“可是……还是很矛盾。”
“你刚才不是说气运无法被感知,也无法与后天之物有任何接触吗?”
“那么气运如何在星琅手中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钟黎看向白止观道:“尹……白止观,你说呢?”
钟黎一看到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牙尖嘴利的“老神仙”。
白止观不语。
钟黎只好继续说道:
“我也是下山方知,天地间神通类目,数不胜数。但说白了,都是对于【力】与【量】的运用。”
“母炁缥缈,无法转化为任何形式的【力量】作用在后天之物上。”
“但它却可以影响能量运转的规律,从而改变万物运转的状态。”
“所以与其说它是【炁】,不如说它是一种【场】,一种【域】。”
“通过【场域】,来影响世间万物。”
“同样出身的两个人,成长的过程和结果却全然不同,就是这种【场域】在暗中影响。”
风浅浅忽地灵机一动:
“人有肉体有精神,就是【有】与【无】的结合。”
“那天地也应该有……”
“完全可以把它叫做【天地的神念】啊!”
天地的……神念?!
醍醐灌顶。
白止观和钟黎都感觉这个形容太确切了!
气运……
真的就像是天地的思维和意识!
但这个思维和意识,并不具备任何人格化的属性。
是最原始的【念】!
这和【引力场】的概念极为相似。
物质层面,也就是【有】的层面,【质量】越大,【引力】越大。
反之,【无】这个层面,就是由【念】来决定。
【念】越纯粹,越能聚集更多的【气运】。
【念】越浑浊,气运之力就会越薄弱。
气运强大的人,【力量】就会不断向他们身上汇聚,就可以通过【场域】来影响世间万物。
白玉京强得离谱的原因就在此处。
这也是为何,白玉京明明屡次参与天下大势,却从来不取一分一毫。
因为他们的念头不能被【欲】污染。
白玉京的根本,就不能沾染太多世俗!
如果钟黎知道星琅之死,定然会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而事实正是如此。
星琅出山,本就为夺白帝城气运壮大己身。
可是见了花花世界之后,竟然心中想着,自己不能同门中前辈一样,只屈尊幕后。
他也要做那白帝之主!
念头一污,再欲强行掌控气运,便会遭气运反噬。
顾寒城【葬星】一剑。
强,很强。
但若要斩全盛时期的星琅终究还是略有不足。
却是星琅在那关头,非要感知气运,强行御使。
污浊的【念】遭到天地之念反噬。
神识受到重创。
这才被顾寒城摘下了头颅!
到底是死于天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