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华挠挠头。
“什么飞剑一剑的?他那万剑归宗,你怎么不说呢?”
黄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万剑归宗,气势惊人,自然是天下无双,论气势,只怕只有老剑神李淳罡能与之相媲美。”
“可在我看来,也终究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剑道追求的就是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
温华撇了撇嘴。
“黄老头,就你还评价人家三位剑道大能,有点儿不厚道了。”
黄老头哈哈一笑,不予理会。
他侧目端详着白马上的骚气温华。
二剑到一剑乃天人之差呀,且不说你小子能不能跨得过这道坎,老夫给你立的那道坎儿,你也未必能跨得过去。
到那时看看你小子会选剑道至圣,陆地剑仙?还是会选择你那幼稚的黄粱一梦,所谓兄弟。
……
苏逸之坐在马车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和骑马在一旁的徐凤年说道。
“听你这么说,这一趟要是没有我,你还真不好摆弄了。”
“几个一同进京的王爷都和北凉有或深或浅的仇,唯一一个还不是王爷的,还是你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我的情敌。”
徐凤年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要不说让你来呢,你要是能把那陈芝豹一口气给他杀得死得透透的,那我就高枕无忧了,你也高枕无忧了。”
苏逸之笑了笑说道。
“那小子倒是个痴情的种,当初在铁门关外他还要杀了你姐姐,带着你姐姐的尸体回西蜀做王妃,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子留不得。”
“却不曾想这小子竟然借着龙树圣僧圆寂,得了天运踏入陆地神仙,成了儒家圣人。”
“一个陆地神仙铁了心要跑,倒也是个麻烦事,不过现在他的境界重新跌回到指玄境了。”
“这个时候要是杀他,说不定能让他死透。”
徐凤年连连点头。
“二姐夫我就是这个意思,别的不说,为了我二姐,你也得把这陈芝豹杀了不是?”
苏逸之撇了撇嘴。
“相比起他,我倒更在意的是,他已经不是陆地神仙境了,却仍旧得到朝廷的重用,这么看来他在兵法造诣上也是颇得朝廷看重。”
“你这去京城一是为了观礼,二是为了世袭罔替的王爷爵位,那陈芝豹又何尝不是?若要杀他在太安城可杀不了。”
徐凤年不解地问道。
“为何?”
苏逸之解释道。
“因为在太安城里还有一个不记名的高手,换句话说,你一个人面对那个韩貂寺,有信心能赢得过吗?”
徐凤年闻言思索片刻。
“他擅长指玄杀天象,我又不是天象,我是正儿八经的大金刚境,扎实得很。”
“若是不能尽快杀了他,我也可用我手中的水寒剑拍死他。”
苏逸之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出息。
“你也不能总是停留在大金刚境吧?这陆地神仙境的玄妙,你都还未曾见过,就更别提你大姐夫所说陆地天人境门内和门外之差了。”
徐凤年这小子的运气好,铁了心要入江湖,之后他爹就给他安排了王重楼的大黄庭傍身。
入了江湖之后,还有老剑神李淳罡和当时还不算太耀眼夺目的苏逸之护卫在侧。
一路游历江湖,来到东海武帝城,以二品小宗师的身份和王仙芝实实在在的装了一把逼。
再后来入北莽游历,境界稳步发展。
看似身边无人护卫,但北莽那一次游历,可比得上他前面两次游历加起来得到的还多。
不仅抱回了一个八百多岁的陆地神仙境的媳妇儿,还有幸喝了一碗斩仙道人的陆地神仙之血。
这阴阳调和加上陆地神仙精粹的淬炼和呵护,他这大金刚经那不硬就怪了。
李当心那是苦修了一辈子的佛门武功,换来的这一身大金刚境。
至于慕容宝鼎,那是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熬炼筋骨才磨炼出来的金刚。
偏偏这徐凤年命好得不像话,交了一次公粮,喝了一碗血之后就换回了人家多少年的努力。
当然了,徐凤年这点儿开挂经历和苏逸之还是比不了的,毕竟他才是实实在在的开挂者。
徐凤年想了想。
“当然要进步了,只是暂时也没什么好的突破机遇,若是这一趟和人猫的战斗,能让我有所明悟的话,在大金刚境之上还能再进一步,扣指问长生,那我自然是要继续向上的。”
“当然了,我知道太安城藏龙卧虎,赵家天子经营百年,这要说没有底牌,狗都不信。”
“二姐夫你就放心吧,我虽然算不得武道天才,但修炼的那份韧性我还是有的。”
“对了,你那天教我的那句口诀和心法,我用了的确很厉害。”
“这剑果然是一把宝剑,竟能将人的真气化为玄冰。”
“别的不说,开战之前先来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这就足够唬人的了。”
苏逸之靠在马车上。
“你要说别的,我肯定要揭你的老底,但你要说韧性吧,你小子倒的确挺有这份心。”
“这几日那途经的河边、湖边、水边几乎都要上一次冻,不用看都知道,是你小子的手笔。”
“挺好的,你就多练练吧,到时候碰上那个老太监,他三千红丝一出来,你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直接把他冻得漏尿。”
徐凤年笑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他摸了摸挂在马鞍上的那把水寒,想起那一年的白衣案。
……
天下中枢太安城。
这几天可是热闹得不像话,先是宋老夫子家遭遇波澜,一夜之间大厦将倾。
都在京城住着,邻里邻居的知道得也都详细一点,街里街坊的议论纷纷,大多都在为宋老夫子叫屈。
所以宋老夫子已经卷铺盖离开京城的那一日,两边沿路送行之人多得如牛毛一般。
三省六部官员再加上国子监的读书人,还有许许多多不掌权的皇亲国戚,以及民间百姓加在一块儿,怎么着也得有几千人。
宋老夫子为国,还是值得称呼一声楷模的。
虽然内里那些人知道得更为清楚,但人嘛总是复杂的,功大于过,过大于功,都是后人评说。
大家都在同一时代,都在这局中,都是水里的鱼,都是棋盘上的棋子,看得又怎么能清晰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