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菲的一句话,让林若溪顿住了脚步。
眼底掀起一刹那的波澜,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无论之前拒绝过赵砚舟多少次复合的请求,在听到“差点就没命”这句话,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
仿佛有一只小手伸到她的骨髓里挠痒痒,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刚分手的那段时间刚好是春节假期,林若溪一个人躺在酒店里独自伤心难过。她也曾问过自己,假如赵砚舟回头求复合,是否会心软再给他一次机会?
此题无解。
看林若溪不说话,洛菲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喝了一口青桔柠檬茶后主动说起当年的真相。
“赵家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赵启江,也就是阿砚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前在直升飞机上动手脚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来被阿砚亲手送进拘留所,保外就医的时候逃出来,打算同归于尽抱住阿砚从二楼跳下去。”
“赵启江当场死亡,阿砚脑部受重创、全身多处骨折,在病床上昏迷了一个月才醒过来。”
“那天晚上阿砚把你送走,是为了保护你。你是他的软肋,假如被赵启江知道一定会对你下手。”
“阿砚醒来的那天,不顾身上还有伤非要回南城找你。结果是你不辞而别,他疯了似的找了四年的,等了四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的无情和冷漠。”
洛菲是多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全是心疼。她和赵砚舟从小认识,两家甚至还有过联婚的念头。
只是洛菲和赵砚舟的性格太相似的,都是要强的人,不服输也不低头,相同性格的人很难成为恋人。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家人。
洛菲还是第一次看到赵砚舟为了一个女人,自暴自弃到这种程度,才决定出手帮忙。
她直到这一刻依然对林若溪没有好感,也无法理解赵砚舟为何会对她如此着迷。她只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赵砚舟会被毁掉。
但她无法坐视不理,才飞过来深城见林若溪一面。
如果可以,洛菲宁愿赵砚舟选择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作为妻子。至少这样,他还能像个正常人,而不是每天酗酒、颓废,自暴自弃。
“阿砚因为你,每天在酒店喝得酩酊大醉,公司也不管,北城也不回去。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吃不消,难道你真的坐视不理?”洛菲一副质问的口吻。
“林若溪,做人不能太自私!”
话落,林若溪原本还存有的一丝愧疚,瞬间荡然无存。
她突然觉得自己对洛菲的第一印象没错,自大、高傲、目中无人,某些特征跟赵砚舟有相似之处。大概像他们这种出身的人,习惯性发号施令。
先入为主认为他们说的别人就得服从,永远一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林若溪不讨厌但也无法认同这种性格的人,就像当日赵砚舟无论如何被质问,就是不肯说出送走的原因。
洛菲这样做,应该算是……道德绑架?
她自以为是审判长,宣告林若溪是个自私的女人,给她贴标签。
换个角度,赵砚舟又何尝没有过这种想法?他总以为每次回头,林若溪就会在原地等着。
忘了她原来也是独立的个体,病都不是谁的附属品,也不甘愿成为听话懂事的菟丝花。
“洛小姐,我和赵砚舟都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的道德绑架对我也没用。”
洛菲没想到林若溪会这么说,脸色当场就变了:“阿砚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酗酒,不管公司,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吗?洛小姐,你该不会以为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我就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摇着尾巴找他复合?”林若溪厉色道。
洛菲张了张嘴,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话语。没想到林若溪只是表面看着人畜无害,怼起人来毫不留情,气势全开。
没等餐桌对面的饿女人继续说些什么,林若溪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虽然生气,表面上却依然保持镇定:“还有一件事我记得不止一次提醒你,无论分手还是复合,这都是我和赵砚舟之间的事。作为旁人,你没资格管,也管不着。”
“账单我已经付过了,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送了。”
洛菲的脸色转为铁青,长这么大,围着她转的人多的是。像林若溪这样油盐不进的,还是第一个。
“不识好歹,你最好别后悔。”洛菲怒气冲冲拿起包包,扭头就走。
刚好小初放学回来,手里拿着今天手工课涂了颜色的泥娃娃,一蹦一跳走进甜品店,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洛菲。
“哪里来的小孩?差点撞我身上了……”洛菲心情本就不好,看到小初脏兮兮的双手差点弄脏新买的鳄鱼皮,声音在不自觉间提高。
小初有点被吓到了,仰起头打量洛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初……”林若溪闻声赶了过来,抱起小初柔声教育道:“我说过很多遍,进门的时候不能跑。刚才撞到姐姐了吧,应该跟她说什么?”
小初看了洛菲一眼,小心翼翼说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洛菲虽然大小姐脾气,但是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屁孩计较。
小初松了一口气,勾住林若溪的脖子问道:“妈妈,小初知错能改,待会儿能不能奖励吃一个舒芙蕾?”
“小馋猫……当然可以。”林若溪揉了揉小初的额发,回头看了洛菲一眼,确定她没事便转身走进吧台。
洛菲利索戴上墨镜,大步走出店铺。
没走几步她就停了下来,转身往回看,一脸的惊讶:“刚才那个小孩喊林若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