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舟仗着身高的优势，把女人拢在怀里。
    头顶的感应灯亮起，林若溪的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她的第一反应是挣扎，手腕被男人紧紧攥在手中，动弹不得。
    酒味很浓，可是男人眼神炯亮，看起来不像是喝醉了。
    一而再出现，他到底想要什么？
    “西西……”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林若溪咬紧牙关挣扎，却只能发出一声呜咽。是她小看赵砚舟，原以为知道小初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会知难而退。
    结果消失几天，他又回来了。
    “西西，你听我说……”赵砚舟灼热的呼吸混合酒精的气息，如同热浪一般喷洒在林若溪的脸上。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喝醉了的赵砚舟，双眼布满血丝。胡子应该好几天没刮，长出了青色的胡渣，看起来憔悴不堪。
    林若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已经努力学会放下，慢慢走了出来，结果赵砚舟还停留在原地。
    是那天她没说清楚吗，还是……
    赵砚舟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一字一顿说：“周守礼的未婚妻，长得跟你几乎一模一样……他只是把你当替身，不是真的爱你……”
    “四年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自以为是，替你做决定，不顾你的感受送走。”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西西，我不能没有你……”
    说到最后，赵砚舟的眼眶泛起了微红。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压抑四年的情感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卑微、可怜、破碎……他整个人被负面情绪笼罩着，就连呼吸也觉得浑身刺痛不已。
    在认识林若溪之前，赵砚舟的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利、黑与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冷冰冰的挣钱机器。认识她以后，才发现这个世界有不一样的色彩。
    原来他也可以做回自己。
    他先是赵砚舟，然后才是林若溪的男朋友，赵家的继承人，华亚的联合创始人。
    不被欲望束缚的日子，是他有生之年最轻松和自在的。
    “呜呜……”
    摁在林若溪嘴巴上的手，慢慢松开了。
    赵砚舟的双手撑着墙壁，深深凝视着怀中的女人。而后，他勾了勾唇角，自嘲地笑说：“你现在可以扇我巴掌了。”
    明明是笑着说的话，林若溪却只看到男人眼底的悲凉。
    她突然就恨不起来了。
    “我们聊一聊吧。”
    十分钟后，林若溪泡了一杯蜂蜜水回到客厅。
    沙发上的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西裤。最上面的两粒纽扣松开，胸口有一小块的红酒迹，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眉头紧皱。
    此情此景，让林若溪情不自禁想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尽管给赵砚舟买最便宜的衣服，他每天都会叠得整整齐齐，就像军训一样。
    只要衣服弄脏了，就会马上换掉。哪怕是几十块的老汉背心，在他身上也能穿出高定的感觉。
    哪像现在，明明是私人订制昂贵的衣料，却狼狈不堪。
    “喝点蜂蜜水，醒醒酒。”林若溪把杯子放在赵砚舟的面前，自己则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四目相对，她的眼底一片平静。
    赵砚舟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听到林若溪的声音就像接收到了指令，乖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大概喝得太急，他不小心呛到了，拼命咳嗽。
    林若溪皱了皱眉头，抽了几张餐巾纸递过去：“擦一擦……”
    赵砚舟抬手接过纸巾，指尖相抵，是久违的触电般的感觉。这一刻，他的心又痛又酸，难受到想要爆炸。
    “赵砚舟，我们聊一下。”林若溪正色道。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跟赵砚舟扯上关系，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达成共识才行。
    “你说，我听着呢。”赵砚舟调整好坐姿，像个等着说教的孩子。
    林若溪开门见山说道：“关于季清宁的事，我比你更清楚。我不是季清宁的替身，因为她在周守礼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答案，确实让赵砚舟挺意外的：“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
    “抱歉，这是我个人的选择，其他人无权干预。还有，你这两次的所作所为，已经对我造成困扰，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林若溪打断男人的话。
    赵砚舟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你就……这么恨我？”
    “我没有恨你，所以，也请你放过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应该往前看，人生又不只有爱情。”林若溪淡淡地说。
    她花了四年的时间才说服自己不要活在过去，好好爱自己。
    决定回国，是打算重新开始。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当一个人能勇敢地面对过去的自己，才算得上真正放下。
    赵砚舟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地地紧握成拳头。他这个时候宁愿林若溪大吵大闹，骂他混账，甚至扇他巴掌，而不是心平气和坐在那里，告诉她要往前走。
    他不想往前看，因为前面没有林若溪。
    “赵砚舟，当年我们都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我们没有学会真正去爱一个人，总是先入为主觉得自己想要的就是最好。过了刚开始的热恋期，就天真以为已经足够了解，没有真正站在对方的立场看问题。”
    “人会变，无论在什么年龄阶段。”
    “也许，你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得不到的感觉。”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林若溪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眼光开阔看问题也更理性。她无可否认四年前的自己缺点很多，不够自信，拧巴，幼稚，甚至有点偏激。
    她一直很努力改变自己，读书、学做甜点、旅游、创业。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她一边照顾小初，一边准备考试，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
    就连周守礼也曾劝过林若溪放弃，觉得她不可能同时兼顾那么多的事情。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在无数个挑灯夜读的晚上化作动力。
    现在回头想一想，过程虽然艰难，但是咬咬牙也就过来了。
    林若溪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事业是上升期，还有小初的陪伴。
    “所以，你觉得我还不够爱你？”赵砚舟神情恍惚说道。
    林若溪摇了摇头：“不，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先爱自己。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暂时不希望改变，所以，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尤其是小初，她年纪还小，不应该被大人的事影响。”
    那天从甜品店回来以后，小初睡觉前突然抱住林若溪问了一句：“妈妈，你会不会跟赵叔叔走，不要小初和周爸爸了？”
    她第一次发现，三岁的小孩并非什么也不懂。小初从小特别敏感，尤其对于分离。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赵砚舟感觉心里像被挖走了一块肉，血淋淋的牵扯到神经，痛不欲生。
    所以，只有他一个人还没走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