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黑色轿车前后驶进小区,最后停靠在一栋单元楼下。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率先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恭敬说道:“赵总,到了。”
历经三个小时的飞行,赵砚舟原本也有些乏了。抬眸看到熟悉的风景,瞬间就精神了不少。
他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拐杖,夹在胳膊下小心翼翼下了车。
初春的南城,到处都是冒新芽的绿植。气温已经回升到二十度以上,鸟语花香,到处生机盎然。
再次踏足这个小区,赵砚舟竟有些恍惚。
他离开有多久了?四个月,好像更久……
在飞机上的时候,赵砚舟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对林若溪说。到了这一刻,他只要给她一个拥抱,也许已经足够。
“赵总,要不我背你上楼吧?”小五来南城之前,已经向谢景安打听过,这套房子没有电梯。
赵砚舟瞥了小五一眼,唇角抽了抽:“瞧不起谁呢,我今天就算是爬,也得亲自爬上去。”
他只是伤没好全腿不利索,又不是残废了。
若然被林若溪瞧见,一定会笑话他。
“那您小心点,千万别伤着自己,这楼梯看起来不太好走。”小五再三叮嘱说。
他出发之前跟谢景安保证过,必须护着赵砚舟的安全。如果爬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他也就完了。
这种老房子的楼梯,不算太宽敞,一次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小五安排了两个保镖跟在后面,自己则走在前面探路,扫清楚障碍。
换作以前,以赵砚舟的体力就算背着林若溪,也能一口气爬上去。如今才爬了两层,他已经气喘吁吁,只能歇会儿再继续。
“赵总,您还好吗?”
赵砚舟抹了一把汗:“没事,这楼梯我熟悉,以前还经常背着西西爬呢。她呀,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似的,特别爱撒娇。”
来南城之前,他用别的号码给林若溪打过很多电话,无一例外拒绝接听。直接上门堵人,是最好的方法。
“继续!”
好不容易终于爬到顶层,赵砚舟早已满头大汗,左腿隐隐作痛。他长舒了一口气,手忙脚乱开始整理衣服和头发,不放心又问:“小五,你觉得我这样可以吗?衣服和头发有没有乱?”
“赵总您玉树临风,英俊不凡,当然是好极了。林小姐知道您负伤从北城赶过来,一定会很感动。”小五附和道。
赵砚舟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紧张得不行。活到这个岁数,还是头一回吧。
这么久没有联系,不知道林若溪的气消了没有?
待会儿要是问起他的这条腿为什么受伤,就骗她说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一定不能告诉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免得担心。
对了,戒指。
赵砚舟从衬衣口袋里摸出钻戒,心里想,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林若溪哄好。户口本也一并带过来了,只要她点头就能马上去领证。
要是林若溪不答应呢?
没关系,他跟之前一样死缠烂打就好。说几句好话,厚脸皮赖在这里不走,她的性子那么软,看到他受伤一定舍不得赶走。
赵启江已死,该送出国的送出国,今后没有人会对他造成威胁。爷爷那边也松口了,等天气暖和些,就来一趟南城提亲。
赵家娶媳妇,明媒正娶,礼数不能少。
思及此,赵砚舟把钻戒塞回口袋里,抬手敲了敲门:“西西……”
没多久屋子里传来拖鞋的声音,就在赵砚舟满心欢喜马上就能看到林若溪的时候,门被拉开,探出一张陌生的脸孔。
“你……你们找谁?”中年男人看到门外黑压压的人头,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
“这个问题不该我问你们吗?”男人反问道。
赵砚舟的脸色沉了沉,推开门直接闯了进去:“西西,西西……”
“先生,我不认识你……哎,你干嘛进我房间?”
赵砚舟拄着拐杖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林若溪的身影。走进主卧的时候,他惊讶发现原来的床不见了,变为儿童款的上下床。
“西西呢?”他转身一把掐住男人胳膊往墙上撞过去,怒吼道。
男人慌得一批,结结巴巴说道:“我不认识什么西西……房子是上周交付的,我昨天才搬进来。上一手业主欠你们钱么?那你报警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
话落,赵砚舟的脸色转为铁青:“你刚说什么?房子……卖掉了?”
男人点头如捣蒜,指着卧室的方向战战兢兢说到:“要不,我给你看房产证?”
二十分钟后。
中介接到业主的电话匆匆赶过来,买卖合同、网签一并带了过来。巧合的是,这个中介刚好就是赵砚舟买这套房子时候找的那位。
“赵先生,房子是林小姐亲手卖掉的。至于房款,她扣起二十万后转到我公司的监管账号,委托我们代为转到谢景安的名下。”中介解释说。
二十万?
如果没记错,这个金额刚好是林若溪这几个月归还谢景安的借款之和。
恐惧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赵砚舟笼罩其中,近乎窒息。他仰起头,双眸猩红如铁:“林小姐买房子的时候,还说什么了?她为什么要把房子卖掉?她搬去哪里了?”
中介被吓到了,小心翼翼应道:“林小姐什么也没说,只说房子不要了,尽快卖掉。”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把他们的家卖掉,一定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赵砚舟倏然站起身,起来得太急差点摔倒,幸好被小五扶了一把。他浑身上下充斥着暴戾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不可能……不可能……”他自言自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也不觉的痛。
中介欲言又止:“哦对了,签合同前我问过林小姐为什么房子还没满两年就卖掉,这样得多交税费,她好像说……已经跟你分手了,房子得尽快处理。”
致命一击!
负面情绪疯狂袭来,赵砚舟感觉胸口的位置像被捅了一刀,像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角。空荡荡的,难受得说不出口。
小五刚要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通以后“嗯嗯”了两声便挂了线,脸色难看极了。
“赵总,我找人去过兴盛资本,他们说……林小姐已经辞职了。”
赵砚舟闭上眼,身体缓缓跌坐在沙发上,痛苦地捂住额头。
卖房子,辞职……
所以,林若溪是打算把他们曾经的一切抹杀掉吗?她就那么恨他,不打算给他一次机会?
“手机给我!”
一声令下,小五慌忙掏出手机递过去。
赵砚舟几乎是颤抖着手拨通林若溪的号码,可是一遍又遍,电话的那头提示关机。
不对,明明今天早上从北城出发之前,还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怎么就关机了呢?
赵砚舟呼吸紊乱,情绪失控,好不容易才从喉咙的深处挤出一句话来:“查……马上查清楚林小姐搬去哪里。就算把整个南城翻转,也必须找到她!”
—
一周后的傍晚,谢景安从北城赶过来,在重新买回来的老房子里找到赵砚舟。保镖被他全部支走,只剩下小五一个人在对门住下来。
里面没有开灯,他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堆满了红酒瓶,看起来萎靡不振。
屋子已经尽量恢复原来的样子,可是重新购入的家具,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一批。
“你疯了吧,居然在这里酗酒……”谢景安夺走赵砚舟手中的酒瓶,气得肺都要炸了:“你真应该去照一下镜子,瞧瞧自己现在的鬼样子!”
赵砚舟靠在沙发上,脸上难掩倦色:“别管我。”
“若溪不在了,你折磨自己她也看不到,不会有人心疼的。”谢景安这次真的没想到,林若溪会这么狠心。房子卖掉,工作也辞了,翻遍整个南城也找不到人。
查了高铁、航班记录和出入境记录,包括港城和澳城的出境,均没有记录。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唯一可能知情的是苏瑾,听到是赵砚舟派过来打听消息的,直接闭门羹。
谢景安现在有点后悔没阻止赵砚舟来南城,他现在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换谁看到都只能感叹一句:造孽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