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回到房间已过九点半。想到往常这个时间善美已准备睡觉,享哲拿起手机正要给她打过去,手机却响了起来,显示“善美”的名字。
“怎么,还没睡?”享哲抿唇一笑。
“睡了怎么给你打电话?”善美笑道:“你呢?饭局结束了?”
“嗯,刚结束。”享哲边说边松开领带扯了下来,搭在椅背上。
“又喝多了吧?”
“还好。”享哲揉了揉太阳穴。
“那,你洗个热水澡,早点儿休息吧。”
“好。”听着她温柔的叮咛,总令他心旷神怡,如沐春风。“妈……陪你一块儿睡吧?”
“嗯。”善美轻声答应着。
“万一半夜又抽筋,你就喊醒妈帮你按摩。”真让他担心,照她的性子,能忍耐的绝不会麻烦别人。
“明天上午我就回去了。”享哲又补充了一句。
“好,知道了。”善美柔声道:“那,晚安喽。”
“晚安。”挂了电话,享哲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橙汁,正要拧开瓶盖,门铃却响了起来。
这么晚,会是谁呢?张助理吗?享哲放下橙汁去开门。
“尹,尹理……”张子涵带着醉意指着门口的享哲,话还没完,“哇”的一口喷了出来,整个人扑到享哲身上。
“张小姐……”享哲下意识扶住她,并把她扶到沙发上。“张小姐,你没事吧?”
享哲眉头紧皱地看向醉醺醺的张子涵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再看自己的衬衣和西裤上的呕吐物污迹,不由得一阵恶心。也顾不得太多,便进了卫生间。
到底什么情况?那张子涵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房间号的?想到晚宴时那个柳董事长言语间的暧昧,享哲不由得蹙紧了眉头,一会儿还是让张助理过来处理吧。
正想着,却听见卫生间门锁被扭动的声音,随即便是一串拍门声。享哲吓了一跳,幸亏反锁了。享哲匆忙擦干身体,披上酒店的浴袍去开门。
谁知门一开,张子涵便夺门而入,享哲闪身退到门外。
“嘭”的关门声,随即传出张子涵呕吐的声音和“哗啦啦”的流水声。
“张小姐,你没事吧?”享哲还是敲了敲门。
两三分钟后张子涵打开了卫生间的门,一个踉跄向前,享哲本能地伸出手去,张子涵直接倒在他怀里。
一阵急速的心跳,张子涵抬眼看着享哲,却感受到冷若冰霜的目光。心跳更加急速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她努力站定,手扶在门框上。
“对不起,尹理事。”感受到他那匕首般的目光正一刀一刀地刺向她的心脏,一滴泪不听使唤地滑落下来。
“你走吧。”享哲没有看她,冷冰冰地说出三个字。
“对不起,尹理事,我也不知道客户是您。”张子涵擦去不断滑落的眼泪。
享哲一时语塞。
“尹理事,请你不要投诉我,我求你了。”张子涵近乎哀求地望向他。
享哲冷冷地看她一眼儿,无法读懂她的眼神……无助、无奈、忧伤、乞求……最终,他垂下眼,点了下头。
“谢谢。”看着她凄然一笑转身扭开了门锁,随着“嘭”的关门声,享哲长吁一口气,拨通了房务部的电话。
张子涵逃一样飞奔出酒店,她浑然不觉仅十度的低温,此刻她心脏的温度不比这初春的寒夜高多少。眼泪不住地涌出,她毫无目的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着。她不知道能去哪里,今夜的她注定“无家可归”,她的老板已经把她赶出来了。或许她就这么走到火车站正好能搭上明天早上的第一趟火车吧,又或许她走着走着就被哪个粗心大意的司机给撞飞了出去,那就解脱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全然不顾周遭的行人,乃至交通灯,耳边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以及愤怒的咒骂声,全都被她屏蔽了。
当看到他走进宴会厅的一刹那,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万万没想到她这次的老板是他,电视台的尹理事,那个唯一在寒冬给她送暖的男人。她下意识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至今她仍记得那温暖,也只有那一刻,她才感觉自己还是个活人。刚才,在他冷冽目光的注视下,她的那颗早已麻木的心像被刺痛了。随着那声关门声,她的心开始淌血……
她揪紧了外套的前襟,任由眼泪不停地落下。宴会结束后她给自己灌了半瓶白酒才敢敲响他的房门,她不得不去,因为等待她的是她无法承受的酷刑。然而,这是她唯一一次自愿的服务,可是被他拒绝了。张子涵痛苦地牵了牵嘴角,她不配,她太脏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