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魔眼中闪过惊喜，同时还夹杂一丝赞赏。因为落日城民眼中的城主府既神圣又凶险，寻常人还真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但既然决心一同前去，怎能盲目行事。于是我问：“答应跟你一起去，但总得先告诉我我们要做什么，你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城主府。”
    她盯着我看一会儿，沉思半晌后道：“我的母亲过去是城主府举足轻重的角色，后来因遭小人陷害不幸去世。我当时只有十三岁，和张婆婆逃亡至这个地方藏身至今。依我母亲的威望，她们不会销毁她的遗体，反而装模作样地举办悼念，现在我想，她的遗物仍可能留存在城主府内。尽管她们企图加害于我，并且城内戒备森严，但因为我的境界尚浅，一直未能取出。原本我计划趁祈祷仪式之时前去取回，即使面临生命危险也要争取，谁知会遇到你。早上对你试探出手，便是检验你的实力，尽管你现在还不及我，但速度惊人，若被发现我们也有逃脱的可能。”
    她叙述之际，眼神时而冷冽无情，时而光芒闪烁，满载着深深的仇恨。
    然而她是个孝顺之辈，这一点让我甚是尊敬，也因此更坚定了帮她的心。而对于市里的权利争斗，一如既往，我并不关注。
    我点头肯定，低声说道：“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梦魔一愣：“谁？”
    我心生一丝懊悔，当面提起另一个女性似乎不太合适，既然话已出口，就乘机打听尘的底细，于是答道：“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叫做尘烟，似乎是有些名气。”
    “尘烟。”她垂下脑袋，重复这个名字几次，陷入思索。接着抬眼看我：“她长得怎样？你怎么遇到她的？”
    我把尘烟的面貌描绘一遍，提到她被追捕时的际遇，但我幸运解救了她一次，那些不宜透露的部分则省略了。
    梦魔一开始专注地望着我，然后微低首，似乎陷入了冥想。
    待我说完，她抬头提问：“她喜欢你？”
    我不好意思一笑：“不过是萍水相逢，她大概不会看上我这个外地人的。”
    梦魔盯着我：“那么，你喜欢她。”
    啊，这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梦魔这一问实在犀利啊！是对我有意思吗？按照我们之间的经历和她的性格判断，似乎不会那么快动心！
    我尴尬地笑了：“我跟她的交情刚刚起步，哪说得上喜欢不喜欢呢。”
    不过她连珠炮般问出这些问题，让我不便继续探究尘烟的身份。
    她看了我一会，应一声，“我去帮你烹饪那株灵芝，今夜吃了，明日才能有好精力行动。”
    “嗯，谢谢。”
    烹饪的灶台坐落在食堂一隅，顶部石壁上有一道尺许长短的裂缝，直通外界，形成自然的通风管道。
    梦魔洗净灵芝，割了几片肉，同食材一起放进烹饪器皿中煮了起来...... 我一边用餐，一边瞥了一眼，只见到她戴上一副精密的智能护腕，不时操纵微型机械臂在聚变反应炉内投入燃料。
    难怪她的双手始终保养得犹如新造，然而，若日后总是由她烹饪这高能食堂，未免显得不合理了。我想着，从明天开始，该换我来接手。
    进食之际，我询问了她关于天空庆典的一些详情。身为一位通识博学家，我对多维文化皆有所了解。听完她的叙述，我心中有了大致轮廓，此地的天地祭祀仪式与古地球的某些时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古地球上的尧舜时代，确有一系列宏大的天祭典礼，且以高能量转换方式进行。那是指利用超导材料将肉类、贵重金属等物资瞬间转化为射线，以光速送往虚空。
    在某种意义上，这算是迷信的延续。而在此星球的一隅，源自天空主宰——天枢消失，其臣仆仓皇之中启用了这仪式，寄望能引起其关注。一千多年过去，原本寄托希望的行为演变为纯粹的礼仪象征，徒存祖先的敬畏，已无人再怀有真切信仰。
    片刻之后，我完成了膳食，噩梦适时端上了一碗量子草本炖肉汤。我深深地吸了口香气，陶醉一笑，说：“多亏早有预料，预留了胃容量。”
    噩梦的眼中漾开一丝笑意，随之落座。
    我微笑着说：“要不要品尝一点？”
    噩梦轻摇头表示拒绝。
    “那我就失礼了。”话音一落，我把瓷盆移到跟前，操持餐叉开动起来。
    噩梦盯着我进食一会儿，忽地低语：“前往城堡可能危机四伏，为何你要伴我同行？”
    我抬眸含笑：“你打不过，逃却来得及，你应该也没我的超音速机动能力强。万一出现风险，我便第一时间撤离，掩护则交给你。”
    闻言，她的眼波中掠过一抹淡笑，深深注视了我片刻，低头轻语：“如若此行顺利……我愿以我的生命为你付出。”
    嗯？ ？
    半口碎裂的量子草本哽在我咽喉。我瞠目望向她，而她垂下视线避开我的凝视。
    感知到我的注视，她立刻起身，背朝我，声音中略显羞怯：“我去准备洗澡的水！”
    角落里有个庞大的储能罐，她抽取水分子放入微型蒸气发生器中，随即启动能量加热。
    我看向她的身影，追问：“刚才是你说的？”
    她专注于任务，没有看我，低声回答：“心中有数就行了。”
    喜悦之情并不强烈，只因我满怀疑惑。并非出于恶意揣测，我已经答应与她同行，她无须以此作为承诺。此刻额外提及，除非她对我抱有情愫，寻找托辞与我共处，但我难以相信短短时光里会对她如此眷恋。
    她自始至终显得怪异，我无法轻易接纳她的诚意。但是，对美颜的欣赏恰恰是我的软肋。如今我掌握了坚实的生存保障与应变技巧，有了预备，她无法对我构成真正的威胁。即便设下陷阱，作为一位弱女子，她已经表达了决绝。我身为男子汉，又怎会在关键时刻逃避！
    这么一思量，我不禁活跃了心思，妈的，难道你一介少女就能把我怎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