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一语激起千层浪,她一提凑盘缠,所有人都在指责杨婆子。
一些爱打抱不平的村民还骂秋氏一家不要脸,说她帮罗氏还印子钱是应该的。
杨婆子为了维护自身形象,决定牺牲秋氏。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她就抬手打秋氏两耳光。
“目光短浅的东西,你大哥一家为了你们二房,付出那么多,你却在关键时刻见死不救。”
秋氏都被婆母打蒙了,如果不是婆母逼沈云笙去砍柴,沈云笙会离家出走吗?
现在闹成这样,婆母又把责任推给她。
杨婆子抬脚踹秋氏,秋氏不再隐忍。
“娘!当初见死不救的人是您,您...您有什么资格打我,就算我们二房花了大房的银子,那也是您算计得来的,和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杨婆子气得捶胸顿足,她还没有缓过神,沈云笙就把婆母扶起来。
“奶奶,您爱打人的脾气真要改,您看看我们村的老太太,哪个像您一样,一言不合就打人。”
秋氏气得分不清敌我,沈云笙话音刚落,她就把话茬接过去。
“靖川家的,我支持你离家出走,你当初摔断双腿的时候,就是你奶奶不准我帮你。”
杨婆子反手就给秋氏一耳光,她觉得秋氏太蠢了,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和她一致对外吗?
瞧瞧她都干了什么事?
大河村的老里长邓成恩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见杨婆子正准备抬脚踹秋氏,就连忙制止她。
“老嫂子,你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打人,这要是换成其他儿媳妇,早到县衙告你了。”
老里长出面,杨婆子才把伸出去的右脚收回来。
“里长,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刚才,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才会忍不住教训文凯家的。”
邓成恩微皱眉头:“你们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按理说我不应该插手管你们家的家务事,但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大河村的村风,我不能放任不管。”
杨婆子一脸讪笑,如果是其他人,她才不会买账呢,但邓成恩不一样,他不仅是大河村最有名望的退伍军人,同时也是领朝廷俸禄的官吏,她哪敢得罪他。
老里长出面,沈云笙又惊又喜,据她所知,这龙海王朝的里长虽是个不起眼的村官,但他们是有编制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负责组织村民进行农业生产、替朝廷征收赋税和维护村里治安,必要时,他们还要解决邻里纠纷或村民们的家庭纷争。
现在,老里长主动出面,对她很有利。
杨婆子依旧一脸讪笑,她正要说话,沈云笙就抢先一步。
“里长爷爷,这件事不怪我奶奶,都怪我没能力养二叔一家,她才打二婶。”
杨婆子闻言,本能地辩解:“里长,您...您别听靖川家的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让她养二房。”
邓成恩相信沈云笙没撒谎,他和杨婆子做了几十年的乡邻,知道杨婆子是什么人。
像杨婆子这样偏心眼的女人,他也是头一次见。
沈云笙目光阴冷地盯着杨婆子:“奶奶,我有没有胡说八道,您心知肚明,既然您容不下我们婆媳俩,那我们就不碍您的眼。”
沈云笙正准备拉起婆母走,邓成恩就拦住她。
“靖川家的,离家出走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如果你信得过老夫,就让老夫帮你们调解。”
沈云笙意味深长地看杨婆子一眼。
“里长爷爷的人品,晚辈当然信得过,晚辈主要是担心我奶奶不愿意。”
杨婆子板起一张脸:“只...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都接受调解。”
沈云笙:“奶奶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邓成恩见罗氏不说话,便笑着开口:“文景家的,你愿意接受调解吗?”
罗氏看沈云笙一眼,才正式表态:“里长,我同意调解,这件事我听我家笙儿的。”
邓成恩满意地捋胡须:“既然你们都同意调解,那就各自提条件。”
杨婆子怕沈云笙提分家,急忙接话茬:“靖川家的,除了分家,其他要求随你提。”
沈云笙冷笑,这老太太太精了,既然分不成,那她就换个花样恶心老太太。
秋氏也担心沈云笙提分家,她急忙把随身携带的银子拿出来。
“靖川家的,你奶奶让我凑的银子我已经凑齐了,只要你同意不分家,我马上拿给你。”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
“秋氏太会算计了,那笔银子本来就是靖川家的该得的,她还好意思拿银子当筹码。”
“哎!人心不足蛇吞象,秋氏也是担心分了家,要自己交赋税。”
“要我说那叫不要脸,三年前,如果不是杨婆子偷偷帮靖川报名参军,靖川也不会下落不明,现在靖川家的有困难,她们又拿银子恶心人。”
“我也觉得他们不要脸,他们明明占尽便宜,还拿人家的血汗钱做人情。”
“可不是嘛,如果我是罗姨婆媳俩,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和他们死磕到底,这不分家,日子还怎么过。”
沈云笙对吃瓜群众超级满意。
她正要说两句,杨婆子就打感情牌。
“靖川家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选择牺牲你们大房,你二叔和大堂哥秋季要参加乡试,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提分家,他们哪有心情念书。”
邓成恩的小儿子也要参加乡试,他非常清楚乡试对寒门子弟的重要性,一旦中途出岔子,仕途就完了。
既然他已经答应要帮沈云笙调解,那他就要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靖川家的,既然你奶奶都这样说了,那你就等到秋闱结束,再分家。”
沈云笙:“里长爷爷,只要我奶奶答应我两个小要求,我就同意秋闱结束再分家。”
邓成恩:“你先说说看。”
沈云笙:“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她帮我们还了印子钱,不再逼我们养二房,我就同意秋闱结束再分家。”
罗氏和儿媳妇对视一眼,才温声开口:“这些年,我们挣的钱都给二房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借印子钱。”
秋氏急忙否认:“大嫂,你别污蔑我们二房,我可没有看见你的银子呢。”
妯娌动怒,罗氏又气又难受。
“孩子他二婶,做人要讲良心,如果不是我们一家子常年在外打工供你男人念书,我们一家子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现在,你一句我没有看见我们的银子,就想否定我们的功劳。”
婆母反击,沈云笙立马附和: “二婶,您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您把我惹急了,我不介意经公断亲。”
沈云笙话音未落,杨婆子就立马示好:“靖川家的,你别跟你二婶一般见识,你们大房的功劳,我和你二叔都记在心里呢!”
老太太服软,在沈云笙的意料中。
“奶奶,我也不想为难您,只要您同意不让我们大房养二叔一家子,我每个月都会给您生活费,绝对不会让您饿肚子。”
邓成恩非常赞同沈云笙的观点,杨婆子是长辈,理应赡养,但沈文凯一家有手有脚,沈云笙没义务养他们。
“老嫂子,你也表个态。”
杨婆子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沈云笙,如果她答应,以后就没机会拿捏大房,如果不答应,这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会淹死她。
邓成恩幽幽叹气:“老嫂子,如果经公断亲,文凯父子俩的仕途就完了,我劝你慎重考虑。”
杨婆子纠结许久,才抬头看邓成恩。
“里长,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如果文景一家不帮忙,我哪有能力供文凯和洪斌念书啊!”
“老嫂子,文景一家已经做得够好了,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在三年前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了。”
邓成恩也是三个儿子的父亲,但他不会像杨婆子一样偏心,他供小儿子念书,也是经过大家的同意,才送小儿子去书院。
虽然他不能完全做到一碗水端平,但他不会想方设法算计他的孩子们。
沈云笙不耐烦地催促:“奶奶,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您不是真心实意想和解,就别耽搁我赚钱。”
杨婆子的脸色难看至极,她沉思许久,才板起一张脸开口:“既然你们不愿意供你二叔念书,那我们就不帮你们还银子。”
沈云笙:“我同意您的提议,但我们必须立契为证。”
杨婆子的脸色更难看,这死丫头越来越精了,一旦立契为证,她就没有理由要银子。
秋氏求之不得,她真怕沈云笙问她要银子。
杨婆子冷笑:“靖川家的,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立契为证,你把我当什么人。”
沈云笙满脸嘲讽:“您的人品我信不过,如果没契书,您反悔了,我还不敢把您怎么样。”
杨婆子老脸涨得通红。
“我同意立契为证,但这张契书只对你们婆媳俩管用,你公公和晚晴还得继续供你二叔念书呢。”
沈云笙气得攥紧拳头,这死老太婆真无耻,她为了供二儿子念书,连节操都不要了。
杨婆子一脸得意:“靖川家的,你好好考虑,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写契书。”
沈云笙:“我公公要不要继续供我二叔念书,那是他的人生自由,我无权干涉,至于晚晴嘛!她也是时候为自己准备嫁妆了。”
罗氏被婆母气哭了,婆母为了给二房铺路,连她小女儿都不放过。
“靖川家的,我们不要契书了,你妹妹的命运还掌握在老太太的手里呢。”
沈云笙心疼地扶住婆母颤抖的身体。
“娘!您别担心,我不会让老太太得逞,这样做只会让世人看轻二叔。”
邓成恩也觉得杨婆子很过分。
“老嫂子,你太糊涂了,晚晴又不是文凯的女儿,你还让她赚钱供文凯念书,你是不是想毁了文凯的前程。”
杨婆子见邓成恩一脸严肃,便放缓语气。
“里长,我都听您的,您现在就可以帮我们写契书。”
邓成恩抬头看沈云笙:“靖川家的,如果你没意见,我就给你们写契书。”
沈云笙:“我还有个小要求,我要单独开伙食。”
杨婆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我不同意你们单独开伙食。”
沈云笙:“不同意单独开伙食也行,那您让二叔一家也交伙食费。”
秋氏:“靖川家的,你有必要算得那么清楚吗?如果你们单独开伙食,你奶奶怎么办,你总不能把她踢出去。”
杨婆子趁机提要求:“靖川家的,你们每个月给我五百文就行了,我自己煮饭吃,不用你操心。”
沈云笙冷笑,这老太太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一个月五百文,她想得真是美。
“靖川家的,五百文,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杨婆子话音刚落,邓成恩就出面制止。
“老嫂子,你的要求有些过分了,靖川家的虽是你的孙媳妇,但她没义务赡养你,即便你去县衙闹,你也不占理。”
杨婆子见邓成恩发火,就乖乖认怂。
大约一刻钟之后
沈云笙就把契书拿到手,她正准备带婆母去赶集,就看见一位身着红色战袍的官差赶着一辆马车直奔大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