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嗯,不许你哭。
作者:一壶大花酒   俏寡妇一笑,退伍硬汉砖都搬冒烟最新章节     
    姚海棠是个感情很丰富的、极为感性的人。
    她很容易产生共情,心是热乎的、柔软的。
    她也不可避免地心疼过许多许多人。
    就比如当初,在给李瑛念梁子日记的时候,姚海棠便差点儿没忍住当场落泪。
    可她对迟铁的心疼,反而是最轻松的,最淡然的。
    因为心疼其他人的时候,姚海棠就是再想帮衬,严格来讲,也只能算是个旁观者,无法插手过多。
    对迟铁则完全不是。
    她无比清楚自己能给迟铁啥,能给他多赤城、多掏心掏肺的爱,她胸有成竹,且从未怀疑过。
    从未怀疑过他会被她温暖,他会在她这儿得到所有所有他想要的、又不敢想的。
    所以姚海棠很少在与他谈起旧事的时候掉泪儿或是感伤。
    只是现在她是真忍不住了。
    或许是肚儿里揣娃以后体内激素不稳定吧,姚海棠眼瞅着盛岩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也悄然溜出眼眶,啪嗒啪嗒地砸在她素白的手背上。
    瞬间就把迟铁给整慌了。
    他眸色蓦地一沉,迅速起身走到姚海棠身前,去摸她眼尾,“... ...甭闹。”
    迟铁蹙着眉,声音冷肃又沙哑,像是在哄劝不懂事儿的娃。
    姚海棠听得都委屈了,伸手推他,“怎么就闹了?”
    “咋就叫闹了?”
    “还不许人哭了嗷!”
    迟铁毫不犹豫,“嗯,不许你哭。”
    他坐下,神情大体上看起来好似无悲无喜,就跟人家不是为了他哭、不是在讲他的事儿似的。
    他很专注地盯着姚海棠看,耐心又深沉地给她抹泪儿,嘶哑着嗓子说她,“人李婶儿不跟你说过么,肚儿里有娃不能哭。”
    “现在哭可伤眼,老了以后容易眼花。”
    “花就花!”姚海棠可凶可硬气地红着眼嚷嚷:“花咋了?”
    “反正我眼神儿该好的时候一点儿链子都没掉,我已经把你拿下了!”
    “这么牛的事儿我都落实了,老了以后就是眼花点儿就能咋?”
    “你不叫我哭,你还不叫我眼花,你... ...你不讲理!”
    “... ...”迟铁哑然失声。
    满脸没辙,终是宠溺又无奈地哑嗓低叹,“盛叔儿,算我求您,您也控制控制吧。”
    “您也是够能耐了,我家这个真不是个爱哭的主儿,不跟您扒瞎。”
    他搂着姚海棠给她顺后背,知道她一哭急了容易憋气爱打嗝儿。
    盛岩祥却好似愣住,眼泪都噙在眼窝儿没再往下继续掉。
    片刻后,他突然咧着大嘴龇着大牙哈哈哈地笑出声,连着诶呦诶呦了好几句,指着迟铁摇头晃脑,“行,行... ...”
    “你小子找这媳妇儿真行!”
    盛岩祥拿手背抹次抹次脸,一摆手儿,“不哭了,不哭了。”
    “有人为你掉泪儿了,就没叔儿啥事儿了。”
    盛岩祥晃晃酒瓶子,看里头还有最后一口,眼神逐渐变得轻松,如卸下沉重的惦念与重负。
    他举起酒瓶,仰头灌下,还刻意倒了倒。
    直到一滴都没剩下。
    然后满足地打了个老响亮的酒嗝儿,连着一直哽在心口、卡在胸间十几年的那团气。
    他“咣”地一声撂下酒瓶,笑着看向可黏糊可亲昵的俩人。
    说:“叔儿今儿才明白,吊着铁娃的那口气儿从来都不是恨,是爱。”
    “他想有个人儿能疼能爱,也想有个人能疼他爱他。”
    “他想活下去,他还想等。”
    言罢,盛岩祥就起身撸起袖子,开始收拾碗筷儿。
    迟铁见此欲帮他,却还未等动弹就被盛岩祥预料到似的拦下,“诶,你甭管。”
    他嘬嘬牙花子说:“媳妇儿跟娃都在嘞,你瞎忙活啥。”
    言罢,他端着一大摞的碟子碗儿转身走向灶房,呼出白雾似的哈气笑出一脸褶子,“铁娃啊,”
    “你赶明儿再也不用瞎忙活嘞。”
    “只忙活你媳妇儿跟你娃子就是嘞。”
    ……
    后来的后来,许多年过去,
    迟铁才终于跟姚海棠提起——
    盛岩祥为啥这么挂心他,为啥这么心疼他。
    是因为当年在铁匠前头,迟铁他妈孙秀娥是先跟盛岩祥相看的。
    盛岩祥觉得孙秀娥说话声儿太小、指定可娇气,当年他正是冲头热血的年纪,根本无所顾忌。
    同着孙秀娥的面儿就说:“我不跟你搞对象儿,你说话跟蚊子叫似的。”
    “赶明儿结了婚多累得慌,你说个话我都听不清。”
    孙秀娥懦弱又胆怯,当即被他说的臊红一张脸,慌张无措地站起来连着道歉,还刻意很大声地说:“对,对不起... ...”
    “是,我,我也觉得我这毛病不好... ...你也不是头一个这么说的。”
    道完歉以后她就跟逃似地跑了。
    临走前还特别客气又愧疚地给媒婆跟盛岩祥鞠了好几个躬,说真个儿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
    盛岩祥也成功因为孙秀娥这接连的道歉跟鞠躬憋得面色紫红。
    他头一回产生了一种,自己还不如一个娘们儿的感觉。
    不懂得给人留面儿,就跟个臭土匪似的。
    结果人姑娘不光不怪他,反而说自己的不是。
    在这次相亲过后,盛岩祥就跟受了啥冲击似的,好几天都没啥动静儿,原先明明是个挺咋呼挺爱说话的主儿,突然就变得沉默寡言。
    媒婆觉得他人不错,又有能配锁修车的手艺。
    谁家板车推车坏了都去找他,尤其是每年耕种或是收庄稼的时候,他的买卖儿就更红火。
    所以媒婆就拐着弯问他,你到底为啥不相看嘞?
    我跟你说啊,这男人虽是岁数大不算个事儿,但你也不能太大了。
    说完,媒婆故意激他,“你就说你嫌弃人声儿小的那个孙秀娥,人家都结婚嘞!”
    “前儿才办的事!”
    “她男人个儿高体格子也壮... ...对,就是打铁的那个迟铁匠!”
    盛岩祥听到这话时正要给人板车的轱辘上木条子,一下就给木条子直接撅成了两半儿。
    随后,他埋下头咬着牙,说:“不相了。”
    “老子这辈子都不相了!”
    “赶明儿甭找我做工作来了,老子要打一辈子光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