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界传闻被范闲打伤生死未卜,至今昏迷不醒的她正在满室药香熏染,好似下一秒坐化登仙,面色平静,一双眼睛似是不染尘埃,眼底透露着冰冷而漠然,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可言。
可惜犹如一副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她下一秒破防,因为半夏卖力的扇着药香熏到她的眼睛了,转过头看着恨不得要把她熏死卖力扇着风的半夏,语气颇为无奈。
“你是想助我羽化登仙吗?”
半夏惊讶的瞪大眼睛一脸茫然,手中的扇子也不自觉停了下来。“没有啊!”
她不忍直视的闭上眼,“那就把你那一身无处可泄的蛮力给我停下。”
半夏茫然的低头看着手中的扇子,在看了看这屋子都被烟雾缭绕的药箱给包围,难怪小姐会这般说,半夏讪讪一笑放下手上的扇子,小跑过去榻上坐下嘟囔着。
“小姐,我这不是没打尽兴嘛,谁让那人不经我捶的,我不过是捶了他几拳而已,就开始迂回躲避了。”
听着半夏抱怨的嘟囔,她缓缓的抬起眼皮,扫了半夏一眼。
“那可一人抵千骑,京都鉴查院第一刺客的影子大人,也是鉴查院内公认,也是最可怕的刺客。”
半夏想起昨天和影子交手,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一脸委屈道:“可他被我捶了一拳之后就吐血了,这与小姐口中所说的是一个人吗?”
半夏不等她开口,拿起枕垫垫在她身后,扶着她躺下,继续开口道:“而且我昨日与他交手,虽是九品上的巅峰,可他偏向刺杀为主,一开始是抱着试探并未出全力,可被我捶了几拳就...”剩下的半夏未说完,但她从语气就听出了半夏的嫌弃。
“论暗杀,无人能与小姐匹敌,若非小姐不愿出名,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号绝不是鉴查院的那什么劳子影子,必是小姐。”
她修长的指尖抵着额头,双腿交叠,另一只手在腰间指尖轻轻敲打着。
“半夏,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拳使出全力,九品上高手若是不及时护住,怕是心脉,全身的经脉都会被打碎。”
半夏一脸得意的仰着下巴,歪着头好不骄傲道:“我知,毕竟是小姐教出来的,这些年我可不是只会吃的大胃王,吃进去的食物都成为我肌肉的一部分,谁让他轻敌来着,就像小姐说的那样,趁他病要他命。”
半夏嘿嘿(●v?v●)一笑,讨好的捏着她的小腿,控制力道,咧着嘴娇憨娇憨的:“都是小姐平日里教导有方,小姐,怎么样,昨天我表演的不错吧?”
她莞尔,朝半夏浅浅笑开,雅致的如捅淡白梨花,捏着半夏圆润的脸颊玩弄着,眼尾上挑,勾着一抹魅惑。
“昨日的半夏姑娘可是让小女子我大吃一惊呢,可真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呢~”
“小姐~你又取笑我!”半夏恼羞的躲进她的怀里,光明正大的蹭着胸占便宜,咧开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小姐的胸好大好软,难怪那桑葚老喜欢蹭小姐的胸。
“我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故作惊讶的捂着嘴,眉眼含笑,“不得了了,半夏姑娘进步了,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不是与那范无救学的?”
半夏如鲠在喉,一言难尽的抬起头来,眼神幽怨,鼓着嘴老不高兴了。“小姐,别拿他和我比好吗?他都没我聪明!”
半夏猛的站起身转圈又跺着脚,“小姐,他蠢的很,又打不过我,自诩文人可脑子又没有我聪明灵活,我...”
她的眼里的笑意久久不逝,暗含着难以描摹的柔情,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恼羞成怒跺脚的半夏。
“我观你与他相处交谈到是合得来,他可是乐在其中呢~”她目光中的戏谑仿佛是一股风,捉摸不定,让人好似沐浴在春风里,轻快的笑声如银铃,调皮的萦绕在半夏的耳畔,笑声透着愉悦。
半夏眼中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走上前递过去给她。“小姐,就别取笑我了。”
“小姐,半夏不明白,这范闲出手也算是合理,毕竟小姐下的毒,无人可解,可为何那秦业又横插一脚进来,后面那个五竹为何先前不动手,非得等小姐识破才肯出面?”
半夏生硬的转移话题,也是为了解惑。
她将茶杯放到嘴边,轻轻嗅着茶的清香,轻吹了一口热气,小啜一口,舌尖品味茶水的滋味与回甘。
在半夏的渴望的目光中,她才缓缓道来:“我先前与李云睿闹翻,已经惹怒了庆帝,我挑衅天家的威严,视皇权法度无物,庆帝若是不出手,我倒看不起他。”
“庆帝是想借范闲的手给我重创,即便被察觉,查到的也只是范闲的头上,庆帝到是舍得下本钱,鉴查院的影子,掌管军权的秦业,还真是看得起我们主仆。”
“小姐是说,庆帝一早就知道范闲解不了李云睿的毒,所以给范闲施加压力,在用林婉儿打感情戏,才会逼得范闲想出这个下作的法子,制作出相似的毒下到小姐身上,到时小姐为了自己的安危,必会全力解毒,那时他们逼迫小姐给李云睿解毒,甚至还会用百姓压制,真是好狠。”
半夏气的怒目圆睁,一拳捶在床榻上,塌下去一个大洞。
真气外泄震的她手上的茶杯一瞬间泯灭,但茶水却被无形的气流维持着,她从容不迫的喝完。
“那狗东西居然怕范闲成事不足派了秦业过来,若是小姐不会武,怕是要...”
说着说着情绪激动恨不得再捶一拳的半夏,接到她扫过来的眼神,低头看着床榻上的大洞,半夏心虚的把手缩回背在腰后。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范闲背后还有高手守护的?而且那人不似寻常人。”
半夏飞快地转移话题,上前揽着她的肩膀眨眼撒娇着,要是此刻桑葚三七在,定是没眼看,东施效颦,哪里比得上它们姐妹俩。
被半夏撒娇摇的头有点晕,她捏住半夏的嘴体推开,“刚才还夸你聪明,怎么就变笨了?”
半夏鼓着嘴含糊不清道:“在小姐面前,我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小姐,你就告诉我吧,告诉我嘛~”
她松了手,换了个姿势仰躺着,随意伸展着四肢,长腿交叠,墨发绞缠着细白修长的手指,慵懒道:“神庙出来的能是寻常人吗?况且未必是‘人’,若是范闲身边没有高手守护,那林珙又是谁杀死的?一个私生子却引得京都上层厌恶忌惮,除去他娘亲的身份,范闲手上肯定有他们忌惮的东西,更是有让他们不敢轻易出手的人。”
“他们既然派出影子把你引走,就说明还是对我有所怀疑,这秦业不仅是试探我,更是试探范闲背后的高手。”
半夏脸上流露鄙夷,对庆帝的行为简直是恶心到家了。
“真是的,这秦业都一大把年纪退休了,本该安享晚年,可谁知道那狗东西不做人。”
“安享晚年?”她嗤笑出声,眼神清冷而慵懒,轻挑眉毛,眼波流转间带着勾人的魅惑。
“秦业未必肯,野心可大着呢,对于一位臣子而言,最大的功劳你知道是什么吗?“
就像是被先生抓到问课业的半夏怔愣住,歪着脑袋,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最后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青史留名?”
她嘴唇微翘,漫不经心,瓷白的手佻的勾起半夏的下巴,眸光潋滟,姿态慵懒但又不失矜贵。
“是从龙之功,我曾跟你说过,文死谏,武死战,文人死风骨,武士亡沙场,青史留名是文臣所追求的。”
“历来武将所追求的是封狼居胥,可若是从战场上退下,手握兵权,尤其上位者还是一个极重权欲的,底下皇子成年,争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这手里的兵权啊,就是催命符,这站错了队,可是要株连九族。”
“皇权交替,新皇旧臣,有野心的武将自然不甘家族没落,左右争也是个死,不争也是个死,何不放手一博呢?”
半夏听完双手捂着脑袋,一下子被灌入太多知识点有些消化不过来,脑子好痒,这种被强行灌进唤醒了半夏幼时读书的噩梦,过了好半晌才幽幽开口道。
“只可惜这老东西未曾料到小姐会武,更是想不到此次的试探会葬送了秦业的命,可惜了秦业,大计未实施,就这么死了。”半夏口中的狗东西已经进化成老东西了,可别提有多讨厌了。
半夏还有一事不明,“那二皇子呢?小姐的计划二皇子可不在内。”
在她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半夏悟了,震惊的捂着嘴,半夏脸上的肉肉都在颤抖着,声音带着不可置信道:“那老东西他疯了吗?虎毒亦不食子,那可是亲儿子,竟然都能狠下心来下得去手。”
她轻笑着,嘴角弧度轻蔑,不止笑容,就连眼神带着轻蔑与深深的厌恶。
“你错了,虎身犹可近,人毒不堪亲。无情最是帝王家,自古天家无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