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修士瞧着战场上的一道青光，瞳孔猛缩。
    他娘的，这是谁的部将，猛的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话说这不是妖兽攻打边关吗？
    怎么就成了你一人反攻了？
    那大妖都快跑回老窝了，你就这样给硬生生拽回来了？
    一副热情模样，然后再将其斩杀。
    别的不说，这剑圣属实猛的没边了。
    战场上不光大修士在发力，一些天骄亦是出尽了风头。
    就比如左侧战场有位十境山水郎，名唤柳蝉鸣，天物州赶来支援的修士。
    人身小天地一展，消失在原地，同时消失的还有四位十境妖修。
    等小天地破碎，山水郎再次出现时，浑身浴血，修为倒跌一境，四位十境妖修血洒当场。
    此为开房厮杀！
    接着往左看，还有一位举着半人宽大剑的九境剑修宋先，正在用力挥舞着手中大剑，将周身妖修拍的四分五裂。
    李长卿在路过其周围时扫了一眼，顿时低呼。
    好他娘气派的剑！
    再往战场右边一瞧，一只金翅鹏妖朝着战场之中俯冲而去，羽翼化刃，满是肃杀之意！
    瞬息之间，便是已冲破防线连杀数名修士。
    有八境武夫刘浪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只因他的道侣就在那死去的几位修士之中。
    在解决手中妖修之后，武夫纵身朝着那鹏妖杀去。
    浑身拳意势如雷霆！
    只是片刻间，那武夫径直出现在鹏妖上方，按住其头颅，人妖一同向着下方砸去。
    鹏妖戾喝一声，迅速翻身，利爪一伸，三指如钩子一般直接抓向那武夫身躯，羽翼利刃射出，起身占据上空。
    武夫浑身拳意更加浓稠，竟是拼着受伤直接扯住这鹏妖翅膀。
    利刃不断割下，武夫浑身溢血，重新拽住鹏妖头颅，翻身往下狠狠一压，伸出拳头就要一拳打碎其头颅。
    金翅鹏妖戾叫挣扎着，身上羽翼炸开不断割向周围，一片妖兽躯体瞬间被分割开来。
    武夫被炸出百米距离，浑身染满鲜血，双目赤红，显然已经入魔。
    还不等歇口气，便再次冲杀而去。
    金翅鹏妖看向武夫身影，眼神惊惧。
    这次碰上硬茬了。
    想跑却是已经来不及，武夫杀至阵前，一把抓住鹏妖两只羽翼，死命一扯，竟是将那鹏妖活生生撕裂开来。
    ————
    这场厮杀持续了许久。
    在夜色到来之时，两方默契退去，静等黎明再次升起。
    第一日守城厮杀就尽显激烈。
    无数修士死去，道教天尊不敌，所受伤势不轻。
    学宫兵圣人与那按着十四境摩擦的十境武夫傅海两人也没能斩杀十四境大妖。
    也就是说只有绣鼠运气不好，碰到了李长卿，被硬生生拖回去一剑斩杀。
    夜晚，李长卿提剑回到城头。
    周遭修士都有些敬畏避开这满身血污的青衫客，让开大片空地。
    李长卿将自身清理干净，拎着酒壶坐在城头，枕着脑袋，一边喝酒一边赏月。
    少女与驮着小人的毛驴都安静坐在一旁。
    外边城下还有妖兽嘶吼，声势比之前要弱了许多。
    修士不断逝去，此时战场上便满是人与妖的血肉，完整的尸体大概是没有了，已经进了妖兽肚子。
    当着往日师兄弟的面被生吞活剥，身上伤势很多，但没人发出哀嚎，皆是咬牙硬撑。
    修士们应接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同泽惨死妖兽口中。
    战后回去，不过是立上衣冠冢，祭拜祭拜罢了。
    等第二日再上场去厮杀，也没人能保证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夜深时分，常有有归来修士买壶烈酒，端坐在城头，也不与人交谈，就自己大口大口灌酒，呛的喉咙剧痛，不断咳嗽。
    等到眼红醉到深处时，便会无声哭泣，脸上满是泪水，嘴里念叨着同门师兄弟的名字。
    更有意难平的，当属父子上阵杀妖，子死父活。
    发丝斑白的老者在战场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双眼通红，恍若疯魔，与妖兽以伤换死，或是以死换伤。
    若是最后未死，便抱着儿子尸体呆滞回到城头，哀莫大于心死。
    若是死了，那便正好，与儿子在黄泉路上作伴，要比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更像个人。
    在自己家中，各路修士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
    但一到妖族大势倾来，便会一致对外。
    更有无数奋不顾死的修士冲上前线，快不行了便会燃烧本源，誓死也要拽着几个同境妖修一同赴这黄泉路。
    守城两日过去，两方厮杀逐渐进入白热化，妖族一方察觉不对，便又来了两位十四境。
    战况愈渐焦灼起来
    这日，妖族十四境大妖出现，在战场上展露身影。
    人族一方镇守边关的十四境尽数而出，截杀这些大妖。
    李长卿眯眼提剑，站于半空一身青衫。
    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却属他杀妖最狠，特别是今日尤为疯魔。
    只因见过太多血腥场面了，无数修士在战场上不断死去，其中甚至有前一日晚在城头一起喝酒调侃的修士。
    几人尊称他一声前辈，而后一起聊些日后的打算。
    有中年修士没有牵挂，天赋平平，自知升境无望，便想着死在这战场之上，永远与苍天黄土作伴。
    有年轻修士满腔热血，想在战场上杀妖立功，日后在这边关不断攀高，带领人族打到妖族天下去。
    让李长卿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老者，沉默寡言，众人坐在一起讲话之际，他也只是喝闷酒而已。
    青衫客就拎着酒壶，坐在老者身旁，闲聊侃谈。
    老者对于这位剑圣会坐在自己身边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面色拘谨的与李长卿聊些往事。
    其中故事很凄惨，可以说是满门忠烈。
    老者年轻时便是守边关的修士，妻子孩子都死在战场之上。
    这痛苦让他泪水早已流干，到战场上就是不怕死一样杀妖，可老天仿佛在与他开玩笑，每次不管受什么样的伤，都能活着回来。
    老人还说，他儿子还活着时候，最崇拜的就是剑修，说帅。
    这都是些小人物的故事。
    边关到处都是小人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谁也没比谁容易。
    如今老人也算是随了自己的愿，死在了战场之上。
    被新来的一尊十四境大妖随手打成了血雾。
    李长卿站在空中，提着三尺青锋，眯起双眼，浑身剑意凌然，朝着那十四境大妖愤然一喝。
    “滚来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