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宁约晨被身旁人起床的动静吵醒,她微眯着眼睛观察白懿的一举一动,又在对方看过来之时闭眼假寐。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收拾整齐的人轻声走近,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才转身离开。
卧室门被关上,又过了几分钟,宁约晨才睁开眼睛,起身走向窗边,看着老宅门外停放着的一排低调奢华的黑色私家车,眼里泛着近乎木然的冷光。
过了一会,一群穿着朴素庄重的人出现在视野中,为首的是白傅词和何微微,而一左一右扶持着他们的,正是白图南和白懿。
这种重要庄严的时刻,能够站在家族一众长辈前面,并且可以近身扶持二老的小辈,自然是被寄予厚望和偏爱的。
这可是亲生儿子都得不到的待遇。
仅凭这点,宁约晨就能够猜出白懿在国外留学的十年,也并非只是在闷头拼学业和事业。
这人之所以能够一朝杀回国内,后来又雷厉风行的真正手握实权,除了自己足够狠外,背后也少不了本家这个强大后台的支持。
看来这么多年,白懿确实是瞒着白靖远下了很多功夫。
直到车辆有序开走,老宅又再次归于寂静,宁约晨才拉上窗帘。
她转身走到衣柜前,从中挑选出一套颜色鲜红的羊绒大衣,里面搭配的针织长裙也是暗红色的,又取出放在最底层的一双白色皮鞋,就这么一起放在床上。
她进入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一番后,便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正准备护肤上妆,便注意到放在上面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她送给白懿的翡翠手镯。
宁约晨微微勾唇,她知道这个手镯并不是对方无意落下的。按照祭祖仪式,进入祠堂祭祀时除了穿着沉稳朴素外,全身上下不能佩戴任何首饰。
但是对于并不懂这些的人来说,如果将玉镯送过去,也只能说是不知者无畏吧,正如她穿着一身红衣,踏着崭新的白皮鞋一样。
一个小时后,宁约晨打车来到白家祠堂,她远远看着站在庄严宏伟门坊两旁,一副严防死守架势的众多保镖,机智的选择绕到后门,这里依旧有保镖在守着,但是她最终也不是要从这里进去。
昨天在入睡前,她就从白懿口中套出了偏门的一处杂草下,有一个很小的狗洞,这个洞之所以会存在,还要感谢白云睿那个从小就缺心眼的傻货。
因为祠堂祭拜仪式规矩繁多,时间又长,而门口又有保镖看守,没有二老的允许,不得随意出入。所以没有一点耐心,又对祖先不敬的的白云睿便挖了这么个洞口,每次祭祀到一半就偷偷溜出去。
他的这个行为自然没有逃过白懿的眼,不过和她无关的事情,自然也懒得多问。只不过在女友问起的时候,当做笑料说了出来罢了。
宁约晨轻松爬过狗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整理下披肩长发,这才大步向正举行祭拜仪式的寝堂走去。
此时白家所有宗亲都聚集在寝堂内,按照长幼辈分划分站成几排,而为首的白傅词和何薇薇刚刚完成祭祀仪式。
白懿和白图南分别扶着他们在两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又返回到中间位置,接过僧人递上来的香火,神色庄严的对着面前的一众牌位完成跪拜上香仪式。
宁约晨站在高高的门槛外,就这么看着一众身着素色的人举行着庄严隆重的仪式,直到要进入到最后的阶段时,她才上前打断这种氛围:“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所有人几乎是动作一致的看向她,尤其是在看到她身上喜庆明艳的穿着后,更是神色一致的精彩。
白傅词几乎要被气过去,怒不可遏的直接赶人:“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地方!还有你穿的什么东西,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宁约晨却是嫣然一笑,顶着众人的目光直接走向白懿,将口袋里的锦盒拿出来:“宝宝,你的手镯忘带了,我特地给你送过来。”
她说着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
这下不仅是二老,其他长辈也都无法再看下去,白靖瞻作为大哥,自然是先要站出来表态:“宁小姐,今天是我们白家祭拜祖先的重要日子。你一个外人随意进来本就是坏了规矩,还穿的如此鲜亮,更是一种不敬,还请你现在就离开。”
宁约晨并没有理睬他,而是眼睛泛红的看着白懿:“我只是想给你送东西,这个手镯从我送你后,你每天都会戴着的,从不会离手。况且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也好害怕,我不想跟你分开,哪怕一时一刻。”
她话落,在场除了白懿外,所有人都脸色难看。
何薇薇也被她这种行为气的不轻,脸色难看的捂着胸口:“依依,这就是你找的女朋友,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赶紧让她走,别碍了祖先们的眼,脏了这个地方。”
宁约晨侧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挑衅,而后又转头看向白懿,满脸的委屈无助:“白懿,你也要赶我走吗?你昨晚才说过要跟我结婚的,今天就要抛弃我吗?”
白懿从来没有这么进退两难过,她握住女友的手,轻声安慰:“你先出去等我好不好?一会结束后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那你把手镯戴上,我特地送过来的。”
这下白傅词真的忍不了了,起身大声命令:“来人,将这个没有规矩的人给我赶出去,别再让我看见她!”
宁约晨依旧不为所动,就这么看着白懿,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受伤和失望。
就在保镖碰到她的那一刻,白懿将人护在怀里,冷声道:“滚,别碰她。”
被她阴冷的视线扫过,两位保镖也不敢再贸然动手,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家族掌权人的下一步指示。
见她在这种情形下还如此维护女友,白傅词在怒气冲天的同时,更加对这个疼爱至极的孙女产生失望之情。
沉声质问:“依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白懿将宁约晨护在身后,神色淡然:“爷爷,约晨她不懂这些祭拜礼仪,她也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害怕,才找到这里来的,希望您不要介意。”
“她再不懂,也不能穿着红衣白鞋来祠堂,在白家待了这么多年,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若她真的这么单纯,又怎么会逃过层层守卫,一个人单枪匹马的闯到这里?依依,你真是聪明一世,到头来却被这么一个小丫头骗的团团转!你给我醒醒吧!”